(1 / 1)
“勉强过得去。”
刘协从一旁取过一叠文稿。“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朕实在忙不过来。”
蔡琰接过一看。“这是破李傕的战报?”
“不是战报,是朕的作战笔记。里面有些地形图,朕画不好。”
刘协说这话的时候,蔡琰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地形图,不禁莞尔。刘协的书法还过得去,这绘画的确不行,没有得到先帝真传。
“臣勉力为之。”蔡琰收好文稿,转身准备退出。
刘协叫住了她。“你忙得过来吗?”
“应该还可以。”
“要是忙不过来,去找几个人做书吏,不要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唯。”蔡琰再拜,退了出去。
裴潜说道:“陛下,臣于制图之道略知一二。说起来,也与蔡令史有些渊源。”
“哦?”
“臣于王粲处见过一卷蔡伯喈所绘图卷,初窥制图之道。”
刘协恍然。
怪不得裴潜的儿子裴秀能成为地图宗师,原来学术根源在蔡邕这儿啊。
“卿不早言。”刘协拍拍大腿。“你自己去找蔡令史请令吧。既有这样的渊源,也不用见外。”
“唯。”
——
裴潜从御帐中出来,已经是半夜。
看着满天星斗,裴潜仰起头,露出一丝微笑。
片刻之后,他重新垂下头,拱着手,快步出了御营,走向一个小帐。
小帐内亮着灯,尚书令裴茂拥被而卧,正在读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转回书上。从被子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裴潜。
“吃吧,天子节俭,恐怕不会有夜宵。”
裴潜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饭团,颜色暗黑,像是染了什么菜汁。
他将饭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喝了一口水,便咽了下去。
裴茂眉头微皱。“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阿翁,我与陛下谈了半夜,甚是投机。”裴潜有些兴奋地说道:“陛下聪慧,过于所望,诚可谓举一知十,非等闲人也。”
“是么?”裴茂淡淡地说道。
裴潜有点不好意思。在父亲面前,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没见过世面。
他将与天子交谈的经过一一说来,说到兴奋处,脸色潮红,两眼放光。“阿翁,我一听到消息便从长沙赶回来是对的。遇此明主,乃是我河东裴氏光大门楣的大好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裴茂眼神一闪。“你待如何?”
“速召诸弟入朝,迟则无缺矣。”裴潜急急说道:“骠骑将军张济正在赶赴南阳的途中,天子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荆州,流寓荆州的士子将如百川归海,朝廷将人满为患,焉有我河东子弟的位置?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斯时之谓也。”
裴茂沉吟片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小子,但愿你没有看错。”
暗流涌动
刘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在回想裴潜说过的话。
综合两世记忆,再加上裴潜的解释,他对刘表进贡的信心又添了三分。
有了荆州的贡赋,燃眉之急可解。
贾诩提议将张济安置在南阳,果然是一着好棋。
若张济在南阳站稳脚跟,朝廷有了立足之地,张济有了立身之本,西凉人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在朝堂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一举三得。
什么叫大局观?这就是大局观。
什么叫一流谋士?这就是一流谋士。
面对这种牛人,刘协两世为人,也只能赞一句牛逼。
将贾诩招入麾下,比击破李傕的意义还要深远。
刘协越想越兴奋,一时竟睡不着。
“陛下。”伏寿呢喃着,滚了过来,张开手臂,抱住了刘协。
刘协转头看向伏寿。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闻到伏寿身上的体香。
那种带着体温、混着软甜的诱人体香。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钻进被子,将伏寿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
伏寿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双臂抱着刘协的脖子,头往后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吟。
“陛下——”
——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刘协就收到了左将军杨奉的急报。
荆州牧刘表的贡赋到达弘农,杨奉恳请截流一部分物资,供养将士。
杨奉也快断粮了。
刘协随即召来了少府田芬,让他计算一下杨奉部的军功赏赐还缺多少,能不能一次性的补发给他。
刘协话音未落,田芬就连连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刘表送来的贡赋有多少,有多少是钱,多少是物,其中又有多少是粮食。万一数量不够,全部杨奉截流了,陛下你吃什么,公卿大臣吃什么,这里的几万将士、家眷吃什么?
面对田芬一连串的反问,刘协也直挠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皇帝也不能例外。
没钱没粮,这日子过得憋屈。
不能再滞留华阴了,必须去一个能解决吃饭问题的地方。
刘协随即问田芬,除了荆州和黄白城,还有哪儿有粮食。
田芬脱口而出。“河内、太原。”随即又说道:“首选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