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就在陈大人恨不得,祷告漫天神佛的时候,一道如同清泉般的嗓音回击道:
“此等言语,怎该出自我的女儿之口,还望陈小姐能够自重。你我二人都是得一番机缘才可登堂入室,陈小姐又何必如此呢。”
这一番言语,听着并没有什么出彩,但很显然,与之前对方的那些怒骂对比高下立判。
邢秋荻继续递给陈大人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然后上前一步仔细地倾听。
她觉得那女子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随即刚刚那个言语粗鄙的嗓音又响起:“谁管你说的咿咿呀呀,谁又清楚?凭恁怎么说,你不过是下流小妇养的,嫩就算是高攀了人家,可也不过是虚名,不过是个瘸子罢了!
等你嫁过去,不过就是个守活寡的,到时还不得看人脸色过活。看你到时还有甚力气,再做这小娼妇样。不过也未必,你那瘸子不得用,你少不得要找个贼强人。”
这番话颇有些戳人肺腑的意思,陈大人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吱响,若不是邢秋荻在一旁摁住她,这人已经直接冲了出去。
邢秋荻在旁有些不解,这陈大人怎如此好像这事儿与其有几分关系。邢秋荻心头莫名其妙,只是她对陈大人虽有些许了解,但对于其家事,却并不清楚。
陈大人的夫君乃是扬州的武官,他们家都是北地人,两人是青梅竹马。
这陈大人素来是个性子直爽的,等到扬州这边的官商衙门一开,她便第一个报名,难得的是其夫也是极为的赞赏。
为了让自家妻子可以安心入职,竟然特地将自家老母接来,替代其操持家务,只为让妻子可以施展身手。
也是因此这对夫妻的恩爱,那是极为有名的。唯一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成亲接近二十年,却偏偏膝下空虚。
因此邢秋荻确实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如此的深感同受,毕竟从未听说过陈大人有子嗣。
难不成是亲眷?
邢秋荻这里按下狐疑,却忍不住对陈大人升起了几分好奇,更是对这对话的主角,想要探究个明白。
只是还未等她凑近,便听见一声清脆地巴掌声。
邢秋荻一愣,这也太快了吧?
她隐约有一丝失望,原本以为这还能再吵上一会儿呢,可是未曾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上手。
“我本不愿与你计较,可偏偏你这人竟是胡搅蛮缠起来,不管冯小将军究竟如何?他的腿乃是为了大汉所残,你身为大汉女子,受了大汉的恩惠,却将这一等英雄抛之脑后不说。
更是如此,口下无德,当日你与小将军本有婚配之约,可偏偏你在对方遇袭之后直接悔婚,如今又口中多生诽谤,如此无意无情之人,实在是难以描画。”
说到这儿,那女子显然是气急了,幸好是有些不适之态,身旁小声的又丫鬟惊叫搀扶。
但是很快,她的声音要坚定起来:“你如果骂我都可,我自知当日,你为何针对于我?甚至今日你几番羞辱我也不与你理论,可你不该污蔑他。”
说到这显然是因为太过气愤,少女的气息有些不稳,邢秋荻能够听到对方,带着几分急促的气音:“若再让我听到一句,便是舍了我这糟糠之身,我也要去敲登闻鼓。”
邢秋荻听到这儿却是眉眼间异彩连连,刚刚对方的那一巴掌,邢秋荻原本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若是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纵然对方再如何也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天下之事皆是如此。
因此邢秋荻其实刚刚是有些失望的,但却未曾想到如今峰回路转。倒让她听了一耳朵好词,只看这些言语,纵然此女身份有瑕,可却也高出常人不少。
尤其是和那污言秽语之人相比。
邢秋荻眼见着陈大人的脸色,也从铁青渐渐地舒缓起来,甚至眉眼间还露着一股喜意。她越发的好奇,也不知这冯小将军和那女子,究竟是哪一方和陈大人有甚关系?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便向左移了一步,透过游廊的隔断往对面望去。只见对面竹影森森,凤吟潇潇,两队人马对峙于廊下。
这两人不但言谈有所对峙,竟是穿着也是各有特色,其中正捂着脸颊的,恰是穿着一身翠绿衣裳,看起来与竹林遥相呼应,仿佛是林间精灵一般。
只看对方那娇俏的眉眼,实在是想不到此人竟会言出,那等粗鄙之语。
而她的对面义正言辞的少女,却是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衣裳。今日里所来的女子具是穿着长袖襦裙,至偏偏她身着射服,箭袖束腰,看起来英姿飒爽。
执这一眼,邢秋荻突然理解,为何对方竟是刚刚直接上手。
这等英姿飒爽的女儿,又哪里能是遇其人喋喋不休的,若是有任何问题,能动手别说话,这才是合适。
一旁的陈大人偷眼看着邢秋荻,眼见着邢秋荻似乎并没有厌烦之意,心头这才安稳一丝。
她脸上此时有些讪讪的,又怕邢秋荻看不到,又怕邢秋荻看得太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表情早就落到邢六家的眼中。她瞧了瞧一脸看戏的邢秋荻,忍不住偷偷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
然后在对方回头的刹那,直接做出了一个口型,说出几个字。
邢秋荻和邢六家的相伴半生,二人可谓得上心有灵犀,不过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