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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巡挑眉,
“怎么会。我正大光明对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说着,他便放开了自己对南雫瞳的一切情感与记忆。
余小书手指一点,周遭的一切瞬间改变。所有具体的事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又一团扭曲且多变的概念集群和彼此联系的概念线。
她如同钢琴家,手指拨弄之间,牵动一条条概念线。
触及乔巡的记忆与情感后。她的面容与身形逐渐改变。很快就变成了乔巡心中南雫瞳的模样。
一个面容尚且夹带些许稚嫩的高中女生,还穿着校服。
余小书全身心与乔巡心中的南雫瞳重合。
这一刻,她即是南雫瞳。
两人之间的记忆,以及那份情感,得以交融。余小书立马感觉到,自己好喜欢好喜欢乔巡,想跟他一起去冒险,想让他看着自己长大成人,出挑得大方且美丽,她想染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戴上漂亮的美瞳,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年轻的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但余小书是清醒的。
她无比确信,自己此刻对乔巡灼热的情感,完全源自于南雫瞳。
她有些好奇,乔巡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个懵懂的高中生,情感灼烈到如此地步。
接着,她循着概念线,不断往其他概念集群发散。
就像病毒一样,一个集群传染另一个集群。
她的意识,在十分浩瀚的概念宇宙中翱翔。只为了寻找跟南雫瞳的概念相关的概念集群。
这是一个看似漫长,但实际上并不漫长的过程。
概念宇宙是没有时空限制的,只存在着“认知限制”。认知程度越高,在概念宇宙中就越自由。
余小书毫无疑问,是一个认知程度非常高的存在。
高到乔巡都无法知道她的认知层面到底在哪个地步。
只要认知程度足够,那么瞬间就能在概念宇宙中找到需要的概念,相反,不够的话,不论用多少时间都找不到。概念不像具体事物一样,就摆在那里,等着你去找,可以将其看作一种知识,学习过,那么别人一提及,你就会知道。
余小书作为一个完全概念化的有限世界,没有比她更适合做这种事的了。
她手指落下,敲动某个“音节”,概念的世界陡然变换。一切又回到具体的模样。
她睁开眼,恰巧看到乔巡复杂且朦胧的眼神。她知道,这个眼神是因为自己所化身的南雫瞳而出现的。
“看够了吗?”
乔巡回过神来,
“对不起。”
“干嘛向我道歉,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吗?”余小书揉了揉手腕。
“没什么。”
余小书坐到沙发上,
“你觉得你是喜欢南雫瞳的吗?”
“这个问题,辛渔也问过。”
“那你的回答呢?”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出于对她的担心。我无法把这种担心,评估为一种爱意。”
“何必活得那么规矩。当成爱又如何呢?”
乔巡坐下来,
“有一件事,我从没对其他人说过。我想,你也许可以听听。”
“洗耳恭听。”
“当初在海上列车上,吕仙仪向我告白。我感受到了她的爱意,感受到了她跳动的心。我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接受了她。后来,我逐渐理解,那种心理名为‘愧疚’。我把自己丢下她独自离开海上列车而生的愧疚感,误认为成是对她的爱意。所以我接受了她,也所以,后来的我们逐渐走向分别。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不够爱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对等,所以,她愈发对我感到力不从心,直至崩溃。”
“现在呢?”
“不知道。”
“你有想她吗?”
“我思念她。”
余小书歪着头,长发垂落到一边,
“我说你啊,何必把爱分得这么清呢?你是不是在自己心里,给爱情定了一个数值。非要超过这个数值,才算是爱情?”
“误以为的情感很可怕。会造成人际关系的破碎。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只有机器人,以及摒弃了人性的人才会这么想。摒弃了人性的人,总以为自己超凡脱俗了,实际上是跌入了另一个更加俗套的圈子。无非是通过让自己变得不完整,从而实现比较上的优越感而已。你以前是心理咨询师,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余小书说,“如果你像大多数人那样,对待你的感情,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
乔巡说,
“大多数人……”
“你卓尔不群,所以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把愧疚感误以为爱情。因为愧疚而妥协、将就很正常,但为什么你会误认为是爱情呢?难不成,你最开始觉得自己跟吕仙仪相恋,是双向奔赴吗?”
“我没有想清楚。”
余小书摇头,
“不是你没想清楚。而是你想得太多了。你觉得自己进行了充分的思考。你不愿把自己接受吕仙仪的告别当成是自己对她的妥协,所以你的潜意识让你认为这就是爱。本质上,这是一种傲慢。你不尊重吕仙仪,也不尊重你自己。”
余小书的话,比起辛渔来更加尖锐。她以平静的语气,述说着乔巡的罪状。
“那,对你而言,爱是什么样的?”乔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