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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向后退是不可行的,还是天子的方法更可取。
利用技术的力量,提高农业水平,在更多劳力的情况下,保证粮食的供给。
而这样的技术,不仅对户口有余的有用,对户口不足的河南更有用。
“硝石能提高粮食产量?”
“天子说有这个可能,毕竟硝石就是从人畜粪便中提取的,说不定就是肥料的精华……”
荀俣皱着眉头,叫了起来。“姊姊,正吃饭呢,你能不能别提这么恶心的东西?”
“有什么恶心的?”荀彧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
“我不吃了!”荀俣扔下筷子,捂着耳朵,准备逃离。
荀文倩起身,拉过荀俣。“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宛城最好的饼店,请你吃真正的胡饼。”
更进一步
荀彧进城时就见识过宛城的繁华,尤其是沿街鳞次栉比的店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身在其中,感受又与坐在马车上远观大有不同。
用荀文倩的话说,就是烟火气。
原本为了不暴露身份,荀彧还不顾荀文倩提醒,特意换上了一身俭朴的衣服。等到了街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他穿得太俭朴了,显得有些寒酸。当荀文倩拉着唐氏进了一家饰品店挑选首饰时,他站在路边,竟被人当作流落在此的外乡人,有人过来问他师从何人,研究什么学问,愿不愿意做个宾客。
托不俗的相貌之福,总算没被人当作乞丐。
等荀文倩闻声出来,那人见荀文倩一身衣服虽然谈不上奢华,但举止之间自有雍容,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道歉离开。
荀彧很尴尬,荀文倩却忍笑忍得很辛苦。
唐氏也有些无语,后悔当时没听荀文倩的话,一起劝荀彧稍微穿得好些,以至于现在荀彧跟在他们身边就像个仆从。
“宛城的百姓这么富吗?”荀彧看着四周,轻声问道。
“宛城本来就富,如今行新政,兴工商,税赋为天下之首,百姓有点钱不是很应该吗?”荀文倩坦然说道:“这就是天子要的王道。不管是谁,只要不懒不残,就毋须为生存担忧。若能上进,还能过得更体面一些。”
“这就是王道了?”
“如果按照孟子的标准,这不是王道是什么?当然了,孟子是五百年前的人,标准难免低一些。”
“……”荀彧扭头瞪了荀文倩一眼。“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荀文倩毫不畏惧的回视。“阿翁若是不信,不妨随便问几个人,看看有几家七十岁的老人不能衣帛食肉,哪家不能保证温饱,哪家的孩子读不起书。”
荀彧欲言又止。
以眼前的景象而言,就算荀文倩说的有些夸张,大体情况应该是没错的。除了黄巾之乱和董卓时西凉兵劫掠,南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经历大的战事,基础本来就好。这两年推行新政,发展势头更猛,甚至比天子亲自坐镇的冀州还要略胜一筹。
户口多,农业基础好,工商发达,想不富都难。
眼前的繁华还只是开始,没人能猜到将来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肯定会超过之前的全盛时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子重视教化,重视实学。有了技术的加持,宛城才能发展这么快,将来的前景也必然更加喜人。
土地的数量是有限的,但人的才智是无限的。
对技术所能带来的效益,他有切身体会。
硝石能不能提高粮食产量,他不肯保证。农具的改进会大大降低耕作的辛苦,却是已经得到证实的。
因为同乡的关系,石韬等人有什么新发明都会先通知他,或者干脆在他的辖区内试验。去年他们搞了一种新犁,只需一人一牛就能耕地,效率比之前需要两头牛的旧犁还要高。
河南能以那么少的户口跻身郡国中流,新犁功不可没。
荀彧一开始也不相信只是形制的改变就能带来这么大的效益。后来亲眼见识了新犁势如破竹的破土,他才知道石韬等人为什么那么自信。
如果硝石也能发挥类似的任用,亩产提高两三成肯定没什么问题。
走在人群中,荀彧陷入了沉思。
——
一家四口逛了半天街,品尝了不少美食,顺便买了过年要穿的新衣。
宛市商品品类齐全,花样繁多。因为可供挑选的余地大,价格也公道。按照荀文倩的说法,属于大部分人都能买得起的程度。
荀彧大开眼界。
“天子说,这才是真正的王道。”荀文倩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个别人富可敌国,大多数人没有立锥之地不叫富,那叫为富不仁,是取祸之道,不能长治久安。”
荀彧瞅了荀文倩两眼,觉得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说法是符合儒家思想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是夫子所道,天子只是更进一步。
黄巾之乱之所以引发那么大的冲击,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兼并引起的贫富不均,无法凭自身劳作解决温饱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只有要有登高一呼,就像火星落到了柴堆上一样,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党人事先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否则也不会与张角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