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你是董卓旧部?”
乌里沉默了片刻。“是的。我先跟着董卓,后来跟着李傕。”
王服盯着乌里看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乌里的肩膀。“明天一早,搞清楚我们的位置,立刻告诉我。如果能追上扶罗韩,我给你记一大功。”
“真的?”乌里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王服。
“我王服虽然不能和季布比肩,也算不上君子,但一言既出,绝不食言。”
“喏。”
——
白马铜和衣而卧,半睡半醒。
生死存亡之际,他根本睡不着。
他担心的不是汉军——汉军追不到这里——而是扶罗韩。
扶罗韩被汉军击败,一路西逃,虽说溃不成军,但危险仍在。
汉军兵力有限,扶罗韩的兵力却太多,杀不胜杀。主力虽然被汉军击溃,真正的伤亡却不会过半,绝大部分的鲜卑人会逃出来,重新聚集在扶罗韩周围。
扶罗韩还有足够的兵力反击,但后营落入汉人手中,急需补给。
他随时可能成为扶罗韩的目标,成为扶罗韩恢复体力必须的猎物。
这样的事,在草原上每天都在发生,他一点也不奇怪。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今天还是盟友,明天就可能杀得你死我活。
帐外有脚步声响,白马铜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动,只是将怀中的战刀握得更紧。
“大帅,天亮了。”一个女奴走进大帐,轻声说道:“现在准备早餐吗?”
白马铜微微转头,看到帐外一角,发现天真的已经亮了,不免有些意外。
他翻身坐起。“外面可有动静?”
“没有,安静得很。”
白马铜皱皱眉。扶罗韩是没找到地方,还是被汉人杀掉了,居然没来打劫?
他在哪儿,这一夜又以为什么为食?
以他的兵力优势,应该想不到会被汉军击破,带着干粮准备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乎。
又或者,他正潜伏在某处,等着自己松懈?
白马铜一边想着,一边翻身坐起,走出大帐。
成千上万个帐篷散乱在大泽边,不少人已经起身,却以妇人为主。她们正忙着做饭,喂牛羊,男人大部分还在帐篷里睡觉,只有很少的男人早早起身,或是检查武器、战马,或是帮女人们干活。
孩子们贪睡,还没到起床的时候,所以外面还算安静。等太阳出来,吃完早饭,他们无忧无虑的笑声就会遍布大营。
白马铜转头看向一旁的帐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里住着他最疼爱的女人和孩子。
笑容刚刚浮现,系在一旁的战马忽然抬起头了,看向远处,不安地刨着地面。
白马铜吃了一惊,一边招呼亲卫们备战,一边向战马奔去,一跃上马。
坐在马背上,看得更远。
他看到地平线上有数骑飞驰而来,身后烟尘滚滚,直冲云霄,甚至遮蔽了尚未出现的朝阳,让天地为之一暗。
“敌袭——”远处响起了示警的号角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白马铜叹了一口气,命人吹号,准备迎战。
该来的,总会要来。
困兽犹斗
看着大泽对面的战场,王服扼腕叹息。
天亮之后,乌里迅速确认了所在位置,并且得到了其他几个西凉老兵的佐证,并推测大泽附近可能会有鲜卑人或者匈奴人的补给营地。
王服当机立断,率部急行,赶到了大泽附近。
一切正如所料,唯一没想到的是匈奴人的营地在大泽之东,他们在大泽以西。
狭长的大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要想绕过去,至少要半天时间。
对面正在交战,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数万骑正在往来冲杀。现在杀过去还有机会,等胜负已定,胜者重整旗鼓,仅凭他这几百骑,无异于自寻死路。
上一次只差几百步,千户侯擦肩而过,让他遗憾至今。
这一次望泽兴叹,更让人伤感。
“老子是不是也数奇啊,这么倒霉。”王服郁闷的嘀咕道。
“校尉,校尉。”曲军侯刘孟一边叫喊着,一边勒住坐骑减速。
“何事?”王服心情很不好,声音也有点大。
刘孟吓了一跳,抬头看看王服,连忙压低了声音。“校尉,乌里说,对面鲜卑人和匈奴人火并……”
“废话,我没长眼睛,不知道他们在火并?”
“不是,乌里的意思是说,火并之后,如果是鲜卑人输了,他们应该会向北,通过平夷口,逃回草原。如果匈奴人输了,他们应该会向西,回鸡鸣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在这里等他们来送死。”
王服转怒为喜。“去,把乌里叫来,还有那几个降卒,不,那几个老兵都叫来。”
刘孟拨马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乌里和几个老兵赶来,王服下马,与他们一起蹲在地上,摊开地图,指示位置。
乌里说,鲜卑人的实力较强,塞外几乎都是他们的地盘。如果扶罗韩战败,他大概率就从最近的平夷口出塞。就算他不肯,他的部下也会这么干,然后再去投奔其他部落。
趁着对面大战,提前赶到平夷口埋伏,等扶罗韩赶到,冲出来砍人头。
匈奴人的地盘大部分在塞内,出塞会被鲜卑人打。如果白马铜战败,他大概率会沿着大河西进,在鸡鸣塞附近逗留,等汉军撤退之后,再回来抢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