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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维问:“它在骂什么?”
林观音写道:[它说你恶人先告状。]
嘶,张之维默默地碰了碰被撕破皮的脸,心道,这鸟怎么这么有文化?
田晋中见林观音和张之维一同出来,更激动了,双手张开,立在嘴边形成一个大喇叭的形状,刚准备大喊。
周身就落了个金光咒,那声“师兄”便只有自己听了。
偏偏别人听着声音大,田晋中觉得倒还好。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聋子吧?
他只是疑惑地放下手,敲了敲金光咒,不明白为什么张之维要给他罩这个。
见他不打算喊了,张之维手指轻轻一抬,金光咒瞬间散掉。
“晋中啊。”
张之维声音懒洋洋的,跟以前被他们师兄弟嘲笑着挨了处罚,然后拉着他们所有人下水,一边暗戳戳报复,一边打着哈欠调侃的样子一模一样。
那时他说的是:“师弟啊,修行呢,靠的是坚韧和努力啊。”
而这时,他耷拉着眼皮,说的是:“你就这么想谋害你的师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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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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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花是北方的东西,工匠会将上千度的铁水,用木勺子舀起来,用花棒击向半空,而有的则是向旧城墙上泼,液体状的铁水一遇冷,立即劈里啪啦地响,而与此同时,暗夜里也会亮起纷繁的火花。
奇景美的难以形容,便以火树银花称呼。
林观音一行人很幸运,因为这一活动一般是新年祝新春的时候才有,而这会儿离新年都快过了一个多月了,据说是镇上某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要出嫁了,专门请的工匠过来热闹热闹。
田晋中左一个有事,又一个要准备行李,非不跟着他们一起来。
明明乐颠颠地跑来通知有火树银花的是他。
张之维想了想,对上田晋中那副藏不住笑的鬼模样,心道,在这里打趣你师兄呢。
田晋中一个老实孩子也变得不老实了。
这世上真的什么都可以变。
太可怕了。
“师兄,玩的开心啊!”田晋中站在客栈外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张之维走到半路,见林观音没注意,便微微转过头,瞟了眼田晋中,淡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一道明雷瞬间劈下来,直直朝田晋中砸过去,幸好以前和一群师兄们窝在房顶上看八卦,看多了,习得一手躲雷的好本事,只要明雷不追着他劈,他就躲得过。
眼见着田晋中眼疾手快,又蹦又跳,总算躲过了,刚想严厉谴责一下这位恩将仇报的师兄,就见张之维已经回了头,直直朝着前走。
也许这次身边有了林观音,即便他们俩之间还存在大段距离,但至少张之维可以向前走了。
一往无前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田晋中怅然地叹口气,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乐呵呵地回客栈里去了。
雷电劈下来的声音,林观音离那么近自然听到了,可当她好奇地回头的时候,身后什么都没有。
欸?
那她刚刚听见的是什么?
张之维偏过头,瞟她一眼,看出她的疑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铁水撒到空中就是这个声音。”
林观音若有所悟。
张之维昂了昂头,看向远处星光四溅,淡笑道:“你看,已经开始了。”
林观音瞪大眼睛,抬头朝远处看,果然看见地上美丽的星光。
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停下呢?
林观音不想错过这场美丽的奇迹。
她提起裙子往外跑,张之维见她兴奋的背影,笑出声。
心道,还是见少了。
也是,谁有他那么闲,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几乎要把人间的花火看尽了。
林观音跑到一半,发现身边少了个人,转过身就见张之维孤独的立在夜晚徐徐的春风里,淡笑着往前看,眼里满是闪亮的星光,可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她心头一紧,停下了对火树银花的追逐,立在原地等张之维走过来。
她骤然间停下,令张之维疑惑,于是他问道:“怎么了?”
林观音背靠着人间的烟火,迎着寒冷的夜风,借着清冷的月光将他满满塞进眼睛里,她朝张之维伸出了手。
张之维愣了愣,步伐停下来了。
他停下来,林观音便会往他那边走去,一步两步,越来越快,直到走进他身边。
她牵起他的手,张之维却握着拳下意识往回缩,她便紧紧抓住他,张之维想起她手中的伤,反抗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握起来的拳头在林观音面前软下来化作平静的掌。
林观音以手做笔,一笔一划地他掌心里写道:[我想和你一起走。]
张之维顿了顿,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可有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所谓清晰的记忆好像也不过如此。
这些珍贵的东西,理当被悉心收藏,一点不剩地束之高阁,谁也不准触碰,只有他愿意去回忆的时候才会拿下来。
可什么时候这些珍贵的东西丢掉了?
不,或许没有丢掉。
只是……记忆的主人任由这些珍贵的宝贝积灰,时间长了随着情感的湮灭,这些宝贝自然也就腐化消散了。
如同一个腐化的木头,看起来完整,但实际上四处都是坑坑洼洼,腐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