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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被伙计们笑嘻嘻地送出去,走到门口,遇到个衣衫破旧的年轻姑娘,看着还有点眼熟。
姑娘似乎是来买药的,但有很拮据,交钱的时候,从短衣里摸出好些碎钱,一点点地往外数,结果还是不够,卖药的伙计忙,她拿不出钱来,就也不管她,去忙其他的事了。
姑娘站在那里,又尴尬又无措,她把碎钱堆成一堆,左看看右看看,局促不已。
“她是不是我们巷子里的?”
林观音点点头,在他手心里写了“阿玉”两个字。
哦,是她啊。
她似乎和自己的母亲哥哥一起住,母亲就躺在床上,这药估计是买给她母亲的吧。
张之维走上前,问她还差多少钱,阿玉认出他和自己住一个巷子,表现得更加窘迫,连忙摆手,说没事,自己会想办法。
“应该没差多少吧?”
阿玉点了点头。
“那这样,我帮你补上,你到时候还我就行,”张之维看了眼林观音,笑道,“都是一个巷子的,你又跑不掉。”
阿玉退拒不得,收了钱,连忙道谢,垂着头,声音有些哑:“我过几天一定会还您的。”
张之维点了点,道:“那我和夫人等着你。”
阿玉在家、在外冷眼受的多,倒很少被这样认真对待过,忍不住抬起头,就见张之维笑着看她,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她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姑娘。
普通的。
阿玉好像捡回了点自尊心。
心里忽然有点酸,没出息地擦了擦眼睛,使劲儿点头:“我一定会还您的。”
张之维带着林观音回了家,金成溪又开始闹起来了:“张叔叔,你上哪去了啊,那个推车又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啊,怎么都不给我通知一声?”
……真奇怪,为什么要给他通知?
鉴于金成溪那天表现良好,没给提心吊胆的金敏捅娄子,金敏此后就很放心地把金成溪放在张之维他们家,并一次□□了一个月的饭钱,自家的孩子养着养着成了张之维他们家的了,但他毕竟不是张之维和林观音的亲生孩子,对着张之维完全没有那么恭敬,一向是没大没小的。
金敏正好在家,听金成溪这么说,气的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让他懂点礼貌。
礼貌?
那是什么东西?
能吃吗?
金成溪被他妈一巴掌拍的正好,颠颠地跑到林观音身边,哭诉道:“林姨,我妈真的好凶啊。”
林观音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转过头,却给金敏比了个大拇指。
[打得好。]
这没大没小的臭小鬼就是欠教育。
金成溪常在张之维家蹭饭,金敏回家也会礼尚往来,邀请张之维和林观音过来吃。
听他们说要去巷子里摆摊,还给介绍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金敏在这里住了很久,对着巷子的情况很了解:“李小姐心善,看我们母子俩生活困难,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涨房租。”
哦,怪不得,朱顺贤每次骂人,金敏明知道会惹一身骚,还要出头招惹她。
因为,朱顺贤骂的是金敏心里的大恩人李青鸾呀。
“巷子东头,就挨着遇惊鸿那房子旁边,往里走几里就是个大戏院,戏院不远处就是个夜总会里面有正当红的水玲珑,一到晚上热闹得很呢,你们去哪生意准好。”金敏想了想,脸又臭起来,“就是我们这有个臭巡警,说不定会跟你们伸手要钱。”
要钱?
“保护费啊,害,这些警察工资低,衙门里也没什么油水给他们捞的,就只能欺压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了。”说着她还啐了一口,“亏得还跟我们住一条街,真嫌晦气。”
林观音跟她熟了,发现金敏真是生了一副侠义心肠,对着这巷子里的各种事八卦不说,还总能发表点观点,往往说的自己义愤填膺。
她默默地递上一杯水,推到金敏身边,她手自上划到下,拍了拍胸口,又摇了摇手。
[消消气。]
推车上摆了几个做好的糖人,张之维一手推了推车,一手牵住林观音的手。
林观音手里拿着个拨浪鼓,还是像以前在乡野里做卖货郎时一样。
只是这回两个人身后跟了两个小跟屁虫,金成溪和萧茵茵。
张之维他们还没开张呢,到轮到这两个小家伙先享受了。
金成溪一边吃还一边吹:“茵茵,我跟你说张叔叔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
说着一顿语气词一连贯,手里的凤凰被他飞到空中,然后极其夸张的落下来,“哗”地一下:“张叔叔就把推车做好了,真的,我都没眨眼。”
萧茵茵没听出来金成溪在吹牛,这个没见识的小姑娘嘴巴长得老大:“张叔叔真的好厉害啊。”
张之维无语地转过头,又给金成溪来了一拳,给他揍到地里去了,然后在萧茵茵夸张的叫嚷声中,教训他:“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吹你的牛,少拉上我。”
金成溪被他一拳打得头晕眼花,但手里的凤凰愣是没掉,本来还想求求情,结果萧茵茵正巧在旁边,不存在的男子气概愣是涌上心头,从地里自个儿爬起来,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跟在张之维身后。
他们到了地儿,萧茵茵被林观音抱在怀里,一边吃糖,一边听林观音摇鼓。
张之维百聊无赖地坐在旁边,撑着头,半偏着头,看着林观音,林观音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