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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霍顺之事,还用此设局,是霍家惨案的知情者。
曲阳人?是谁?
他心中苦笑,这回倒是不做贼也心虚。
五月间他打理曲阳庶务,接的“霍顺伤人案”,正知此事内情。
他也是嫌疑人之一啊。
他睁开眼睛,正色道:“印章是真的?”
“是真的,青石刻的……是霍二叔的私印,小时候我过去,与大姐儿淘气,偷偷拿了印胭脂,记得清楚,‘顺’字上头多一连笔,跟常见的‘顺’字不同,我们当时还觉得怪异……”
“笔迹一模一样?没有觉得古怪的地方?”
霍顺之前是布店掌柜,少不得记账之类的,想要找到他的字迹模仿,应该不困难。
高月迟疑了一下,道:“纸,是生宣……”
李千户精神一震。
生宣,一刀二、三两银子。
这不仅是读书人用的,还是家资富裕的读书人用的。
寻常人家用的是竹纸与毛边纸。
就是衙门里用的,也是略好一些的素纸,而不是可以传家的宣纸。
他起身,刚想要喊人,就见牢房门口站着一高壮汉子。
“张兄弟,你……回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连夜赶路,风尘仆仆的张千户。
……
张千户对李千户抱拳道:“大姐那边,谢谢李哥照拂!”
李千户忙摆手:“不算什么,六爷本也没有为难大姐、姐夫的意思。”说到这里,有些不安。
张大姐夫妇没事,可眼下高月看着实不算好。
因臀部伤重的缘故,高月只能趴着。
又因夹板的缘故,右小腿小骨都错位,幸好之前让正骨大夫给正上,要不然更狼狈。
张千户对外甥的伤处视若无睹,一步一步走上前。
“舅……舅……”
高月看了眼舅舅,就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比猫大不了多少。
张千户狠狠一脚,将高月踹飞。
李千户与宋二爷吓了一跳,一时忘了上前阻拦。
高月直接摔到墙上,闷哼一声。
张千户一把扯了高月的前襟提起来,双目尽赤:“就算印章是真的,你能留意到宣纸,心中就存过疑,可你还是做了,为什么?”
他之前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在高月招出“霍二叔”时就在了。
开始还疑惑是不是霍顺被仇恨迷了心窍,连累了外甥,等听到高家父子与韩将军的消息,就晓得不是霍顺。
霍顺之仇,也是霍家之仇,霍家人怎么会忘?
霍五敢用霍顺,不担心他因仇恨犯浑,就是给了应承。
……
高月瞪着张千户,似是不相信他会对自己动手。
张千户目中都是寒冰:“说!”
“说就说!”
高月扯着脖子,望向舅舅亦是如同仇人:“你们滁州白衫同陵水白衫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就是你们装模作样,像好人似的,可抄家、夺财、纳民女为妾,你们什么也没少干!你们打着弥勒佛的旗号,行的却是邪道,还反过来污蔑教徒为‘伪教徒’,你们欺佛欺民,你们会下地狱的!”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人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弥勒教!不是你们这些邪道,是真正的救世之道,只有明王,才能带来天下太平……你们假借弥勒来哄骗世人,你们都是窃贼……”
说到最后,他脸上带了狂热。
张千户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手从高月的前襟移开,直接落到他脖子上,加重了力道。
高月脸上涨红,露出惊惧与不可思议。
宋二爷骇的魂飞魄散,手脚俱麻,想要上前拦着,可身子不听使唤。
李千户也如同木雕。
“舅……”
高月脸上憋得青白,抓着张千户的胳膊,想要推开,却是不能。
张千户移开眼,手下力道却没有缓和。
高月使劲挣扎着,安静的牢房中,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李千户握了握拳头,面上带了决绝。
他上前两步,大力扯开张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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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
张千户十分意外。
李千户行事素来圆滑,这是怎么了?
李千户心火直窜。
怎么了?
还不是被马寨主、李远昨天那话吓的,真要目睹张千户杀甥,不是显得他冷血?
他袖子里抄了匕首,身子哆嗦着扶了高月,左手轻轻拍他,带了颤音道:“好孩子,下辈子乖些……”
高月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低头看了眼,随即呕出一口血,喷了李千户半脸。
李千户轻轻将高月放下。
“为……为什么……”
高月看着胸前匕首,眼中带了不解。
“你舅舅……就你娘一个亲人,你娘也就你舅舅一个兄弟……”
李千户像是用尽身上力气,瘫坐在地上,浑身不停颤栗。
张家姊弟两个翻脸算什么?
大家觉得高月之事棘手,不就是怕处置他,让张千户生怨?
就是张千户自己处置,也没人保证他心中不生恨。
这回好了,他帮着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