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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长房最弱,郭大爷不是嫉妒兄弟侄儿,却也心情很是复杂。
儿子立不起来,就只能他这个老子使力气。
郭老爷是老辈人,自然看重长房一脉。
就是这四方楼,就算是郭二爷打理,以后也只会归长房传承。
谁会想到这风云迭起,郭家人得了新的出路?
人心乱了。
“那就去试试!”
郭老爷终是点了头。
……
滁州知州衙门。
马寨主看着李千户,半响没应声。
“六爷……高月死不足惜,可张大姐到底……”
李千户也是为难。
高月的案子交到他手中,他没有异议。
高月十五岁,虽没有成丁,可也不能说是孩子。
犯下大罪,落得如今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可高家夫妇那边,已经拘押到州衙,要是刑讯,他实在下不去手。
十来年的兄弟情,他别的做不得,拖一拖等张千户过来还能力所能及。
马寨主放下茶盏,道:“你念着兄弟情分想要等两日就等两日,可也莫要犯了糊涂……此事就算小宝大度,五爷那边也不会容的……”
李千户忙不迭点头:“六爷放心,我护着张大姐,就是尽心了。”
“这天下哪里有舍得儿的娘?哪里又有舍得姐姐的兄弟?只盼着你不后悔就行。”
马寨主眯眼看着李千户几眼,说了这一句,摆摆手,打发李千户下去了。
李千户只觉得马寨主话里有话,又觉得自己多心,讪讪离去。
马寨主摇摇头。
要真是兄弟情深,不会看不出张千户处境。
这张大姐、高月母子已经是张千户的拖累。
最好的法子,就是快刀斩乱麻,在张千户回来之前解决此事,才是真正保全兄弟。只是那样,兄弟情分也差不多到尽头。
可像眼下这样,将此事拖住,让张千户亲自处置此事,看似够义气,却是亲眼看着张千户走上死胡同。
“都他娘不是好东西!”
马寨主嘀咕一句,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人都有私心,谁也不是圣人,不耽误正事就行。
……
滁州州衙外,李远神色有些恍惚。
李千户拍拍兄弟肩膀:“想啥呢?”
“大哥,姐夫那里?”
李千户面上带了厌恶:“打了四十板子,罚金两百两银子,明日让他滚回曲阳猫着。”
传教护法邓仁因索贿、贪污拟了“绞”,之所以让他保全尸,还是因他是邓健亲族的缘故。
老督查也是拿邓仁给滁州上下头目立规矩。
犯了律例的,死罪难免。
若是众将军亲眷,那给的最大情分,就是留个全尸。
因这个缘故,李远不免担心姐夫。
李姐夫听人蛊惑,想要赚个差价,屯书时用了低价赊账,这个论起来也不清白。
“那……高月呢?”李远小声道。
李千户看着兄弟,正色道:“还问他作甚?还嫌他连累得你不够?”
说起此事,李千户亦是难掩气愤。
李远是童兵参谋部代部长,那些参谋生以后都是李远的手下。
高月在参谋生里捣乱,不仅是辜负霍宝信任,还将李远放在火上烤。
童兵已经征了新兵。
李远之前已经是霍宝麾下第三的位置。
因高月拖累这一次,没有降级,可到底失察在前。
不是为参谋生那几日功课,而是为高月在曲阳兵里传教半年。
李远经历定远大战,见了生死的,担心的不是高月生死,而是担心事情越拖越大。
“哥,要不要帮张三哥一把?”
李远迟疑了一下,依旧开口道。
李千户看着弟弟,脸色发黑:“你素来伶俐,当晓得自己立场……小宝爷是你上司,五爷是滁州之主……如今滁州军人才越来越多,不是缺你一个就转不开……学学侯晓明,只有忠心,才能真正立住跟脚!”
李远摇头:“我没有不忠心……我就是……就是怕哥你以后会后悔……”
李千户面色怔住,终于反应过来马寨主之前那两句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悔,哪里有什么悔的。
他知晓马寨主性子惫懒,不会多管闲事。
跟了邓健十来年,一直被张千户压在头上。
李千户之前并不计较。
毕竟张千户有把子力气,的确比他出色。
可眼下不一样了。
他武力不行,转了文职;张千户却因勇武,一直跟在邓健身边。
军功最重,两人差距会越来越大。
张千户是十几岁就跟着邓健的,脾气也像了邓健,最是傲慢。
就算他将张千户当兄弟,张千户也没将他与王千户放在眼中过……
……
李千户在兄弟面前说的再嘴硬,可接连被两人看破那点小心思,心中也不安,恍恍惚惚过了半日,晚上也辗转反复,熬的眼圈发黑。
次日,宋二爷见了,只李千户担心高家夫妇,劝道:“只要查明他们夫妻没涉案,过后就放了,不用太担心。”
李千户苦笑道:“这天下哪儿有舍得儿的娘?哪儿舍得同胞姊妹的兄弟?”
宋二爷也知这才是此案最头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