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8 / 14）

刚未完的乐句怅怅地悬在空中。

「──嘿，该上台罗。」

思绪回到现在，叶恩转头看向伸手搭上自己肩膀的纪珊。後头的聿庭指了指舞台的方向，主持人即将离开，更远的舞台底下，人群开始喊着anarchy的名字。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叶恩背起脚边的吉他，领着少了主唱的乐团往舞台走去。

今晚的压轴，即将开始。

台上的乐团演出告一段落，亭棻长呼一口气，抹去前额的汗。岛国无所谓秋天，九月底的夜晚丝毫没有降温的迹象。

青草的气味窜进鼻腔，这是亭棻熟悉的大学音乐祭景象：户外的舞台、夜里刺眼的灯光、席地而坐的人群。

低头看了看穿着套装的自己，明明才离开校园三个月，却突然有种瞬间老去的错觉。身旁一团团相约来听音乐祭的学弟妹们，亭棻甩了甩头，今晚不用多想什麽，就和所有人一起沉浸在演出里面吧。

相较於前两届音乐祭，今年的舞台显得特别正式。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音响、灯光等设备上，都印有「晨星音乐」的标志。

听说今年新的赞助商，是叶恩他们从中斡旋的……亭棻想起前几个月「晨星音乐」帮anarchy制作的现场演出影片。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找到什麽特别的门路了吧？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组要上台的乐团，今晚压轴的anarchy。可是……你们还是没有主唱吧？亭棻想着昨晚才在军中和自己通过电话的齐禹。而前几天叶恩邀请她来听音乐祭时，也丝毫未提要怎麽解决主唱的问题。

叶恩，你要让这边所有慕名而来的听众，听半个小时你的歌声吗？即使叶恩的歌艺绝对不算太差，离齐禹那一听就深植脑海的嗓音，差距毕竟太大。亭棻的神情混着期待与担忧。身边这群等了一个晚上的人，可没办法被你这样简单打发过去喔……

四周群众开始高喊anarchy的名字，期待了整个晚上的情绪，在夏夜sh热的空气中更加沸腾。亭棻专注地看向舞台。

叶恩、纪珊、聿庭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台上，形成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这是anarchy第一次，在少了其中一个成员的情况下登台演出。

叶恩走到舞台前端，以往齐禹会站的位置。亭棻看着他背起电吉他，站到麦克风前，有些生涩地看向台下，「嗯……大家晚安，我们是anarchy。」

做为音乐祭开办以来的常客，再加上前阵子广为流传的影片，台下听众大多看过anarchy的演出，此刻也都发现，以往活力十足和台下打招呼的红发主唱不在台上。

现场的气氛稍微冷却了下来。亭棻看着用平稳语气，和听众解释齐禹为何缺席的叶恩。和齐禹那样吃了zhaya0似地的舞台风格相b，含蓄的叶恩完全是不同类型的表演者。

原本话就不多的叶恩简单交代完齐禹的事情，双手按上吉他，转头和纪珊使了个眼se。鼓点落下，聿庭的贝斯铺陈一段低低的前奏，叶恩的指尖飘出与平时不太一样的乐句。

那是熟悉的anarchy曲子，然而叶恩改动了编曲。b起以往火力全开的电吉他演奏，少了同样具有爆发力的齐禹，叶恩放慢了整首曲子，带点迷幻的曲风，搭配自己温缓许多的歌声。

身边的人群，开始随着banarchy以往演出平静许多的曲调摇摆身t。那一样是动听的曲子，这种慵懒、让意识随演出无限拉长的风格，其实挺适合sh热颓废到百无聊赖的今晚。只是亭棻感觉得到，听众里还是难免散发失望的气息。

不过，也是因为齐禹的缺席，才让亭棻有机会看到这种风格的anarchy。看着台上b起总是嘶吼的齐禹，更像在温柔呢喃的叶恩，想起平时寡言但总是将一切看进眼里的他，这或许才是更贴近叶恩个x的演出风格吧。

只是，这样安静的风格，未必适合做为整场音乐祭最後的ga0cha0──亭棻一边随音乐摇摆着，一边也暗自祈祷，叶恩你们可别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半个小时唱完啊。

如果「晨星音乐」愿意赞助这次音乐祭，肯定也期待能从中收获些什麽吧。一场热烈回响、气氛炽热的音乐祭，应该才是这间唱片公司想揽做自己成绩的成果。那麽，目前越来越松散的现场气氛，绝对不是他们乐见的──

叶恩，如果你真的帮anarchy找到这麽有力的发展机会，千万不要ga0砸啊……亭棻看向台上，唱着唱着几乎闭上眼的叶恩。

一曲终了，另外一首改过编曲的anarchy老歌马上接续。亭棻记得这是两年前，第一届音乐祭时anarchy出道的曲子。当年齐禹在同一个舞台上，点燃引信般让台下炸开整片沸腾的尖叫。

此刻舞台底下却安静许多。当年让所有人全部站起来挤到台前的曲子，现在更适合两个人坐在草地上，依慰着静静聆听。亭棻讶异着，叶恩可以把这首曲子，弹奏出如此亲密恬适的气氛。

长度不长的第二首曲子很快就迎来尾声，台下的掌声和欢呼明显b演出开始前稀疏不少。看着被叶恩他们的演出弄得懒洋洋的人群，亭棻不知道该佩服他们的渲染力，还是为了这种冷清的反应担心。

看到台下完全不像压轴演出时会有的热烈反应，叶恩转头又看了看纪珊和聿庭，那两人向他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啊，少了真正的主唱，今天变得太安静了。」叶恩对着台下说着，脸上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不如我们下一首歌，换个人来唱吧？」

说着叶恩弹起了第三首曲子──不是anarchy的歌，听了好一会亭棻才听出来，这是毕业前那段时间，去找叶恩时他老是在播的、网路歌手「绿」的新单曲。

「……喂，真的假的啊？」惊讶之中亭棻不禁失笑。

前奏结束，贯穿整个现场那无b澄澈的，是「绿」的歌声。

是「绿」的歌声。

只愣了一秒，亭棻迅速地从原本坐着的地上站起来。她敏锐的直觉准确无b，几秒钟後，原本四散在草地周围或坐或站的听众，开始一同涌向舞台前方。

虽然亭棻不是「绿」的歌迷，但是在学校这几年看过太多现场演出，她知道现在得顺着人群往前移动。

况且，她还真的满好奇，叶恩他们是怎麽找上「绿」合作的。

人群迅速集中到舞台前方。现在亭棻知道为什麽今年的舞台特别高，四周还有围栏了。叶恩之前和她聊到「绿」的话题时，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莫过「晨星音乐」他们有多保护「绿」的真实身份。

台上演出持续进行，却只见到原本anarchy的三个成员。「绿」应该是在後台深处，利用现场的麦克风系统直接献声──如果她真的在现场的话。

周围被快速点燃的兴奋中，也混着质疑的声音。然而，一进到第一段副歌，那些微小的杂音瞬间被淹没──叶恩他们也更动了这一段的编曲，而「绿」的歌声，依然与anarchy成员的演奏与完美同步。

除非「晨星音乐」这次搬出了毫无延迟与杂讯的直播系统、或是叶恩他们跟着录音练习到天衣无缝，否则，几乎可以肯定，anarchy真的把始终神秘无b的「绿」给请来现场了。

你们到底g了什麽好事啊……亭棻随着现场火热的气氛欢呼起来。这种复杂的问题，等我享受完现场再思考吧！

听着「绿」的歌声，亭棻开始渐渐理解，为什麽那麽多人会喜欢上她的音乐。

该怎麽形容「绿」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