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节(1 / 2)
“……条件也差了些,再考虑考虑。”
“是得考虑,我家那老伴儿也在犹豫,哎,老话都说了,破家万贯,拆迁这事儿,大着呢……”
“那可不,嗐,就我那两儿子,都想着签字,急得不行,也不想想那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当然了,小年轻知道个啥,崽卖爷田不心疼嘛!”
“……”
人多的地方,摆摊子的也多,潘垚瞧了瞧,树荫这处就像她们芭蕉村的村子口,热热闹闹的,不过,人城里人多,房子也密,可比她们乡下地方热闹。
这会儿啊,几个大爷大妈在说话,就跟她耀祖叔家的养鸡场一样,人不多,生生闹腾出了数百只鸭子的热闹。
除了溜达锻炼拉呱的人,这儿还有好一些做生意的摊贩。
生意人都鼻子灵,嗅到人炁,那自动便聚来了。
这哪里是人炁,分明是财炁嘛。
箩筐倒扣一个,卖的东西摆在上头,年轻一些的,自行车推一辆,前前后后,车把头、车杠子、车后座……通通不放过。
香酥的炸炒米,卷米条,小铁桶装的麦芽糖……甚至有人在卖小鸡崽小鸭仔,黄绒绒的凑一窝,倒是可爱。
拆迁是大事,潘三金和潘垚也得了解情况。
他们是从外头来,消息没当地的灵通,这不,潘垚蹲在地上,瞧着竹编笼子里的小黄鸭,一边瞅小鸭子,一边还竖着耳朵听大爷大娘们唠嗑拆迁的事。
摊主是个和气的大叔,笑眯眯模样。
他戴着草帽,从车把头坠着的布兜里拿了一小捧的谷粒出来,递了过去,让潘垚喂着玩玩。
“喏,好玩着呢,买一只回去养不?小的时候有趣,养大了还能吃肉。”
“呵呵,我家小子闺女就养了两只,啧,那叫一个精心,阿奶杀了做菜,哭得哟,鼻子都红了!”
摊主想起自家小孩哭鼻子的样,乐呵呵一笑,又抓了把玉米粒给潘垚。
“吃肉的时候,啃着那鸡腿,一口又一口,也贼香。”
潘垚:……
倒是心大的俩憨娃。
“不用不用,叔,我家住乡下,家里也有呢,还有大白鹅。”
“大白鹅啊——哟!那东西厉害,嘴里子利,贼能叨,咬住就跟一把剪刀夹住一样,是看家的一把好手。”
潘三金买了一玻璃瓶的麦芽糖,转过头就见自家闺女蹲在一旁,戴着个草帽,喂起了笼子里的鸭仔子,还和摊主唠嗑起来了,半点不怕生。
两人都戴着草帽,别说,还怪投缘的。
“盘盘,我瞧着好些人还不想签。”
潘垚点头,“是呀。”
解放路这边位置好,算是中心地方,从古代时候,这里居住的人便多,人多的地方自然热闹,交通便捷,有菜市场,有各种店铺,离医院近,百货商店也近。
生活起来很是方便。
潘垚和潘三金方才也去了解了,这次拆迁拿房子的话,不是原拆原建,是要被安置到坪山那边。
坪山虽然也是市里,可那边人少,还没那么热闹。
像她们这样将店面出租的,倒是没有太大的感慨,收租金哪里不是收?
而且,潘垚还知道,随着经济发展,莫说坪山了,以后啊,搭桥造路,四通八达,国家以众人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快速地崛起了,就是连镇上都会是好地方。
几乎家家有私家车,油门一踩,哪里去不得?
甚至,住乡下地方还更好一点,人们还追求乡村生活。
空气好,不憋闷,地方宽敞,还有自个儿的小院子,种点花花草草,再种点小菜,日子不急不缓,能听到风吹过田野的声音,脚踩泥地接地气,连心都静了。
没有大志向的,住乡下地方,那还更舒心呢。
可这时候,大家伙儿自然心有不舍,拆迁拆迁,拆的是熟悉的住处,是家呀。
未来还未明朗,未曾熟悉,自然心生抗拒和惧意。
尤其是这些上了年纪的阿太阿公,破家虽破,却也是祖上传下来,亦或是他们辛苦建起来的,自然满心不舍和犹豫。
……
“真喜欢呀?”潘三金瞅着笼子里的小鸡小鸭,侧头问潘垚,“爸给你买两只?”
“不用。”潘垚摇头,笑得眼睛弯弯,“咱自己也能抱窝。”
潘三金:“好好,回去让你陈家阿婆瞧瞧,她特别会瞧种蛋,咱们自己也养一窝。”
鸭子公鸡这些畜生,小时候是真的可爱,大了嘛,那就只剩下实用了。肉香!
临行之前,潘三金拿了两根干净的竹棍子,在玻璃瓶里缠呀缠,缠出了一团的麦芽糖,递给了自行车后座上的潘垚。
“尝尝,香着呢,吃了润肺,比糖好。”
“谢谢爸。”
潘垚尝了尝,当下便眯了眼睛。
甜丝丝的,充满了麦芽的香气,绵软如糖浆,却又带几分硬实,麦芽糖一点点在口中化开,清风徐来,带着解放路老街的滋味。
“好吃!”
“呵呵,好吃吧,我刚才一瞅那老太搁麦芽糖的铁桶,瞧那颜色就知道,这味道铁定不差。”
乡下自给自足,他们自己也会熬糖,就麻烦了一些,潘三金眼力好,瞧着那麦芽糖黄中带白,就知道它品质不差。
“回去后啊,爸爸搁碗里化水,咱们化水也好吃。”
“恩恩,你和妈妈也喝。”
“走喽,回去喽。”潘三金吆喝,不忘问道,“坐好没?”
“坐好啦。”潘垚连忙将脚丫子翘起。
听到潘垚这脆生生的应话,潘三金将买的麦芽糖玻璃瓶搁在网兜中,车把子上一挂,一蹬自行车,这才朝前骑去。
车轮子滚过水泥路,掠起阵阵尘埃。
身后,几个老太太和老大爷还在说着拆迁的事。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不想拆迁,自然也有人盼着拆迁。
“住新房子多好啊,是楼梯房呢,还能装马桶……我可不要再洗痰盂了,我家臭小子邋遢,说了也不听,回回都得在夜里屙屎,闷了一夜,那味儿啊——啧啧。”
说话的人回味了下那滋味,当下就皱巴了脸,一副受不住的模样。
秉住鼻息,嘴皮子一掀,只落了个字。
“臭!”
“哈哈。”周围的街坊发出善意的哄笑,“是臭是臭。”
“舒华大妹子,你家小子鸿平今年也有十四了吧,是大小伙子了,怎么还这样邋遢!仔细以后媳妇不进门!”
亲妈能埋汰,听着别人埋汰,那怎么就有点儿不那么得劲儿呢?
这大概就叫护短。
天性!
被叫做舒华大妹子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在一众老太里,瞧着还年轻,齐肩发,身子微胖,有些矮,城里没有种地,瞧过去面皮白。
所谓一白遮三丑。
这不,她瞧过去就更年轻了。
鲁鸿平是魏舒华三十大几时候生的,算老来子,难免偏宠了一点。
听到这,魏舒华讪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为自己小孩说了两句。
“嗐,小孩子嘛,不都这样,要耐心教,多叨叨几趟就会了。至于媳妇嘛,嗐,还小呢,现在不比咱们以前,哪个这么早结婚,法律都不肯的。”
旁人不惯着,“要我说啊,你也真是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