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40 北海传说
北海封妖大阵纵横近千里, 乃是修界最为强大的封印法阵, 海上十八重正道道统, 伏魔封妖, 海下十八重邪魔道统, 以邪克邪。海下昔日妖国之大妖, 上不得突破, 下受阵法消磨, 可谓万无一失, 乃是道生天在阵法一道上最高杰作。
嵇炀观察了这封妖大阵若久,数度按上病酒琴琴弦, 两个时辰内却仅仅弹拨了三次。
「如何?」
「……此阵并非毫无破绽, 只是它的破绽当世应无人能破。按理说当年南颐受刑,应在阵法核心位置镇守,我等在此处弹奏, 这琴音要通过十八重阵法才能到得阵法核心。」嵇炀说完,竟就此收了琴, 道, 「当下还不好说是否能联繫上, 应尚需一日,他若听见了, 便会以琴语相回。」
说话间,远远有人御剑而来, 看那传来的气息, 想来应是五六名结丹期的修士。
「是寅洲的北海巡逻修士。」
四人考虑了一下, 暂时躲在一侧山岩礁石后隐蔽气息,不一会儿只见一队红衣丹纹的修士御剑而来,个个负手临风,看起来颇为自傲。
寅洲尚红,但寅洲之风俗,红只能由赤帝瑶宫及下辖宗门的修士穿着,此时这队修士悬停在南颜等人刚刚待过的地方。
「……明日便可轮值了,这一年倒是真够受的,妖气灵气驳杂,真怀念西皇山的灵气。」
他们说完,便立在原地不动,好似在等些什么,不多时,虚空处裂开一道掌宽的细缝,从内中射来一隻纸鹤。
纸鹤栩栩如生,扇动翅膀,传出一个温沉但却疲累的声音。
「有劳。」
那些巡逻的红衣修士纷纷垂首下拜,等到裂缝癒合,其中一位修士一把把那纸鹤抓在手心里。
旁边的修士问道:「我们明日便换值了,这都一年了,当真不为他送一次信吗?」
「太妃娘娘说了,他乃戴罪之身,不许为他转达,更不准透露任何南芳主的消息,都快换班了,别惹出事来。」
那修士重新唤出飞剑,道:「南芳主忒也无情了,虽不是同胞所出,但多少也该来探问探问。都二十年了,只顾自己在外面闭关,真是不像话。」
「哎,谁知道是不是闭关,没准又在哪处遇上个可意的了。」
「哈哈,若南芳主看上的是我,给她当牛做马我也甘愿。」
巡逻修士们笑谈走远,一侧的山坳内,殷琊和穆战霆一左一右架住因被辱及娘亲,怒扯佛珠要去打架的血手观音。
「小妹算了算了……」
「对呀,戒嗔!戒嗔!」
南颜面无表情道:「我没有犯嗔戒,我只是想和这些人讲道理。」
穆战霆二人劝说未果,齐齐看向嵇炀,后者道——
「稍安勿躁,如此我们也可初步晓得,你舅舅应是这二十年不得出,一直试图与你娘取得联繫,可又横遭云太妃封锁消息。权衡一二,阿颜不是更应先告知南颐真相吗?」
南颜熄火,道:「可云太妃又是为何要封锁消息?」
「也许是为了争权,也许是怕南颐得知,不会甘心继续在此服刑。」
说到底,南颐犯下的是屠城的大罪,不被杀掉已经是法外开恩中的法外开恩了,只要在封妖大阵镇守满百年,到时运作一二,他尚可得自由。
南颜开始有些犹豫:「那我到底应不应该告知他娘亲的死讯?」
「你说你娘走前最后一次见面,曾要你去找你舅舅,想来另有要事交代,见还是应当见一见的。依先前黄泉镜中所见,逸谷先生却是个心性单纯之人,你让他多知一分,他便会免一分被算计的可能。」
南颜一听,心中稍定,几人从崖上飞下,试图踏入封妖大阵的范围,进去是进去了,可那海水却是分毫碰不得。
所有人都有同一种强烈的预感,海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所在窥伺。
「沿着海边走走吧。」
此时海风猎猎,但海浪却是不行,在稍稍泛阴的天空下,这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走过一道峡湾,峰迴路转间,几人竟在海面上看见几艘星星点点的渔船。
「诶?这海下面是妖国封印,怎么还有凡人敢在此打渔?」
定睛一看,并非幻象,当真有凡人在此撒网捕鱼,北海下面生灵受妖气滋养,生得极为肥壮,一网下去,足可打到数十条尺长的肥鱼。
运气好的,还会捞到一条一二阶的妖鱼,封在水箱里卖给修士,便可赚得数年家用。
南颜等人走近时,便立即有凡人看他们腰间带着干坤囊,迅速迎上前,笑道:「各位仙师看来是刚来的吧,可是要一些北海妖鱼?今日刚巧网上来两条一阶妖鱼,六百灵石一条,比内洲便宜得多。」
南颜本还觉得奇怪,转念一想,这封妖大阵连上古妖物都能消磨妖力,何况区区妖鱼,此地的妖鱼应该空有一二阶境界,却毫无攻击力,是以凡人也可捕得。
想到这儿,南颜却是有点同情殷琊了,他的族人在封妖大阵内,应是不好过。
此时嵇炀上前一步,道:「老丈,我们想探听一些关于银鲛人的消息,传闻也可,价钱好说。」
那老丈一愣,随即笑道:「也是,来我们这北海的仙师十有八九都是为了银鲛的消息,毕竟银鲛可是个宝贝。」
南颜想起舅舅失去的那位鲛人,莫名有些难受,道:「来猎杀银鲛的修士很多吗?」
「您听我们这儿童谣唱的——皮为宁神鼓,油化万年灯,拔鳞造神甲,引血沃心魂,更有鲛心珠,来去任自由。」老丈说完,特地去看他们的神色,却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贪婪之色,自觉有些无趣,道,「二十年前来北海猎杀银鲛人的修士当真不少,不过银鲛人百年都难得见一次,那些修士十有八九无功而返,各位若是想猎杀鲛人,在近海转转便是,只要给巡逻的仙师缴足了好处,可任意听力,但前往别去深海。」
「为何?」
「近二十年来,想进北海深处猎鲛的仙师,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南颜等人心头同时想到了南颐。
易地而处,换谁都不会在亲眼目睹爱人被当众凌迟分割后,还能容忍其他修士在眼皮子底下猎杀鲛人的。
「那,老丈可见过鲛人吗?」
「我哪有那福气见过鲛人,倒是村东头有个疯婆子,多年前被修士盘问过鲛人的事,现在也是逢人就说她有个鲛人女儿,仙师若愿意,可前往一寻。」
老丈说完,嵇炀就给了他三块灵石,让他离开了,随后略一思索,道——
「这封妖大阵不知何时才会有所回音,不如我们分头行事,那凡人说了这北海对修士有利可图,附近多半有坊市,可一寻入口。而这边尚需对鲛人有所瞭解,有备无患。」
南颜道:「好,那我与你一同打听鲛人的事。」
四人暂定分头行动,南颜与嵇炀同行,二人倒是不急,等到了村东头,远远见到几个打晒鱼干的村妇,正要开口去问,忽然一个渔夫跌跌撞撞奔来。
「不好了!孩子他娘快去看看,咱们娃儿不见了!岸边的船也丢了一条!」
「什么?该不是这两个孩子调皮把缆绳放了吧!」
村民们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儿,闹哄哄的一团里,南颜看见有个披头散髮的老妪,原本正在翻晒干货,看见一群村民从自己身边过,浑浊的眼神忽然慌乱起来。
「姣娘?」老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