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节(1 / 2)
不一会儿,有府中下人低头走了近来,准备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靳贵躲开了,“都是自己人,大声些。”
“是!启禀老爷,山西的消息,山西都指挥使田则反了。”
一听这话,众人皆惊,“什么?!”
郭尚坤都想抽自己的乌鸦嘴,“是不是我说了一句王璟的不是,说的他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了?都指挥使不是他的人吗?”
丰熙第一时间想到宫里,有些忧心,“陛下估计又会是一夜不眠。”
除了他二人,就是年轻些的谢丕和景旸也稍稍有些不安,热热闹闹的平白出这种事,多晦气啊。
只有靳贵平静反问:“没了么?不应该吧?”
“老爷神机妙算,有的。乱已经平了,前后也就两天的功夫。”
“王伯安平的。”
“正是。”
“下去吧。”
靳贵扫视了一圈众人又慌乱、又震惊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弯弯嘴角说:“不是只有我们在成长,陛下也在成长。铭之(郭尚坤字)提到弘治十二年……陛下可再也不是弘治年间那个无将无兵的监国太子了。”
郭尚坤拍了拍胸脯,“虚惊一场,还以为是大事,现在只需写份贺表就成了。”
众人噗嗤一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要是反过来说,那可不就是写份贺表的事嘛。
巡薯御史
朱厚照在宫城之中也能看到盛放于空中的烟花,大朝会的确不适合一年一次,不过由此而来的遗憾则是这样热闹的盛景也不能年年绽放。
得想个法子。
“陛下,外边儿还是凉的。”
“朕知道。”
朱厚照手中攥着的是军报。
心里还在想着山西。
这种提前知道消息的小叛乱最终是这样的结局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过虽然没有意外之喜,可王守仁、严毕云毕竟帮助朝廷控制住了一场叛乱的影响。
本来按照这帮人的计划,先在京师中掀起重臣反叛案,在外则名义上拥戴沈王而自立,真要成了,其实还是有些麻烦的。
虽然说最终的最终也不会有好下场,但这种影响会扩散到其他边镇,到那个时候朝廷怕是要疲于平叛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严毕云得赏,王守仁也得赏。
说起严毕云这个人,他和王守仁同年,弘治十二年的进士,年纪么四十左右,在古代这个岁数可不敢叫中年人,那再活几年都可以说是较为长寿的了。
至于他原先的官——提学,这个官职的全称为提调学校官,正统元年初设,其诞生的主要背景是越来越坏的官学教育,使得朝廷认为有必要针对教育系统设立一个专门的监察官员。
在南北直隶,提学由监察御史兼职,十三省则由按察司副使或佥事充任,职级要么是正四品,要么是正五品。
所以严毕云在山西不属于都指挥使司系统,而属于按察使司,但两者之间相互往来频繁,有赴宴一事倒也正常。
再翻看其过往履历,朱厚照发现严毕云做过知事、推官,这些职务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一个衙门内的辅助官员,且几乎没有当过一把手,而都是二三把手。
一个四十岁的人如果说要培养,那也迟了,不可能人人都是大器晚成的张璁。
不过他立下的功劳不小,势必要进行一次重大提拔以此来表彰其功,并示范给更多的人看,什么叫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个严毕云,你要说赏他点什么合适?”
尤址偷偷瞄了一眼,也只有低头,“陛下圣明烛照,奴婢不敢多言。”
“朕饶你失言之罪,放开了讲。”
这些奴婢,非得要走这么个形式,仿佛不如此,天子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是。以奴婢愚见来看,严提学忠心耿耿、胆大心细,此次山西之事更是冒死传递消息。因而奴婢以为为显我皇仁义,连升三级可为妥当,他本是正四品官,连升三级就是从二品……”
从二品已经很大了,地方布政使、按察使是正三品,巡抚才是从二品。
而在京,从二品就是侍郎官,大理寺卿其实不过正三品。
但品级是一方面,明朝因为内阁大学士低品级、高权力的运作模式,实际上使得品秩成为了衡量一个官员重要性的其中一个因素而已。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个职级要升上去,那就是一飞冲天。
踩对一步,人生改变,严毕云就是现实的例子。
“……从二品的话,奴婢以为可授侍郎官。”
朱厚照沉吟着点头,侍郎官其实不错,再熬个几年,把上面的那人熬走,那么就可以接任尚书,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总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够。
严毕云拼着性命不顾也要来向他告密,实际上能力还在其次,关键在于这份忠心。
作为皇帝,他要用好这份忠心。
翌日,内阁六部尚书全都入宫,他们都是来给皇帝上贺表的。
朱厚照翻了几本,平稳开口道:“山西的事轻拿轻放,朝野都不要讲太多,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犯案人员不能轻放,此事交由王守仁全权处置,他跟朕说河套的移民不够,这便正好,全都流放过去垦荒吧。此事简单,你们还是议一议如何给他们二位嘉奖。”
杨一清言道:“陛下,臣以为王守仁调兵遣将、迅速扑灭叛乱,当为头功,山西提学严毕云冒死带话,忠心耿耿,当居次功。王守仁可授太子少保、都督佥事,继续总督河套军管区,严毕云可授刑部侍郎。”
太子少保和都督佥事都是正二品,问题倒没什么问题。
不过朱厚照感觉王守仁扑灭一个小叛乱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
“喔?”
提反对意见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守仁的亲爹王华,他言道:“严毕云身为提学,愿意为分外之责冒险而行,由此可见其胆识,且,若非有其密报,则朝廷不知山西事矣。因而臣以为严毕云应为头功。至于王守仁,他虽领兵平叛,但一来陛下早有布局,二来其帐下皆朝廷精兵,他的功劳实在不足道,因而恳请陛下温言嘉奖,如此足矣。”
这家伙唱什么戏,屋子里人都看的明白。
不过他唱戏,旁人也得跟着唱,左都御史章懋说:“大宗伯之言不偏不倚,不以私情而乱公心,君子之风矣。”
朱厚照头疼,礼部尚书和左都御史,这两个是最喜欢跟他念叨君子小人那一套的。
“这样吧,太子少保就算了,朕盼着他再立新功,到时候再赏也来得及,都督佥事还是兼着,他毕竟总督河套,那么大片区域,又有民、又有兵,职级低了行事不便。大宗伯,你以为如何?”
皇帝这样两边兼顾着,都给点面子,算是寻常操作,王华也没甚说的,当即道:“陛下圣明。”
其实王守仁的赏倒好弄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信任这父子俩,就算这次不升,下次也会升。
难的是严毕云。
朱厚照也是考虑了很久,“只要为朝廷立功,朕从来都是不吝赏赐的,更莫提是这等忠心耿耿之臣。此外,朝廷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似这样愿意用心的官员,朕又岂会亏待?不过朕却没想过六部侍郎这等去处。朕想授其一巡视官。”
天子的想法总是有些出人意料。
王鏊忙问:“不知陛下要其巡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