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节(1 / 2)
这是其一。
其二,灶户生活本就困苦不堪,朝廷又如此打击私盐商人,导致他们手中的余盐更加无人敢买,余盐的价格也会急速下跌。
这样弄下去,拖上一段时间就会饿死人!
商人的确闹不出大事,可灶户能!
所以他的奏疏走的也是八百里加急。这些事情作为巡盐御史,他是一定要和天子禀报的。
其实朱厚照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缉私,要有两招,其一便是打击,其二就是要给灶户活路。
否则千千万万的灶户自己就开始销售私盐了。
此外,他先前计划施行盐场拍卖,这个思路他还是觉得不错。
因为让少府去成立一个盐商,再去统一收购、售卖食盐,时间久了,还是一样的问题——即因为吏治腐败导致官盐有行政成本,官盐价格就是会高。价格差一产生,私盐泛滥就是时间问题。
而这些行政成本,都是由官府承担的。
还不如进行市场化运营。生产、销售都交由商人,只将盐场的所有权拿在手中。
虽然他不是迷信自由市场的人,但是市场化确实可以带来效率的提高,这还是没有疑虑的。
可这种变革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就在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
这个衙门可不是个小衙门,除了邹澄这个转运使,下面还有同知、副使各一人,以及数量不等的判官。
此外还有专门执掌文书往来的经历司,类似于秘书室,内设经历、知事等官职,林林总总加起来要有五十多人。
他们的品级皆不高,转运使也就是从三品,其余的也是五品、六品的多。
现在邹澄在京师疯了,
扬州城又抓起来几个盐商,仔细一审问,
整个转运使衙门和倒卖私盐的盐商没有一点关联的寥寥无几。
衙门里基本上被一扫而空,赵慎要做事的时候,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经历替他抄录、整理些文书之类的,
年轻人中,倒是还留有六个,但都是微末小官,而且性格很怪癖,这些人似乎连巡盐御史这种大官都不知道要怎么巴结,自然是混不进那个‘圈子’。
赵慎在堂上感叹,“运司衙门自转运使而下共五十三人,最后与私盐商没有关联的竟只有七人,真是荒唐之至。这种事情报到朝廷上,朝廷脸面何在?”
毛语文这个不担心,他担心捂着什么事情叫皇帝给发现,那才是问题。
“赵盐司,刑事所可没有屈打成招,这四十六人,家家富裕,他们的案卷自己也都画押认了。”
“副使误会了,赵某不是那个意思。赵某是感叹,国事维艰,治国不易。”
屋子外传来韩子仁的声音,
“能有多不易?原先韩某任知县的时候就说过,百姓,无非是给其一条活路。现在一边是盐商家资累万,生活骄奢,一边却是灶户艰难度日,难求一次饱腹。要说治国有效,便是这些岩上的银子都给灶户分一些,如此,四方安定。”
毛语文问道:“抄没盐商的银子需要解运京师,韩副使敢用?”
“若是支援灶户每日生活所需,这银子便用得。”
韩子仁认识皇帝许多年了,对于这一点,他有自信。
“两位不必急,奏疏赵某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了。相信陛下会有决断。所查获的盐商逐人逐日审理也可完成,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现在的问题是这运司衙门,这般报上去,怕是朝堂震动、陛下震怒。”
毛、韩二人对此都无所谓。
他们是锦衣卫,又不是文官集团。
贪腐到这个程度,又不关他们的事。
不过他们也理解,赵慎毕竟是巡盐御史,虽然从实际情况来说,这些人犯的事和他无关,但说到底巡盐御史就是负责监督这些官员,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怎么解释?
不要觉得赵慎是在杞人忧天。
朝廷、官场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如果朝廷真的觉得运司衙门弄成这样很失脸面、想找个背锅的人的话,
会找谁?
所以说,官场之上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并非说说而已。
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韩子仁与毛语文在这一点上是统一的,“该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不是南镇府司不配合赵盐司,主要……南司就是为陛下收集消息,而这件事又处处引人注目。有一丝隐瞒,韩某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而对于赵盐司来说如实上报也不一定会怎样,有些人胡搅蛮差,但陛下是个讲理的人。”
毛语文其实都懒得做这样的解释。
抓人、审问、抄银……刑事所现在忙的很。
赵慎也不是真的就是要撒谎,他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
大明朝到现在还没有查出过这样的案子,这是真正的一窝贪官,一旦报上去,百年之后的后人都会提及此事。
朝廷、官场,搞成了这副模样,总归不见得脸上有光吧?
而陛下又是自视甚高之君,所以他不是要撒谎,只是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没有维护住皇帝的面子。
当然,看到皇帝两位心腹都是这个态度,他心中的疑虑也有所消解。
“既然如此,那么运司衙门的奏疏便照实来上。到时候他们的案卷全都附上。只是如此一来,扬州真是要出大名了。”
那也没办法,朝廷要清查盐政,肯定是这个结果。
等到下午时,运司衙门的三人连续接到两封从京里来的旨意。
一封是内阁给巡盐御史,其意是说盐课案要仔细甄别,尽最大可能减少冤假错案。
一封是司礼监给两位锦衣卫副使,结果意思却似乎有些相反,司礼监强调了皇上的意思,宫里的情况,所以要他们在扬州,一个不漏!
尽管如此,三人也都不惊奇,司礼监和内阁又开始斗了。
朕就是瞎了眼!
赵慎的奏疏到了京师以后,
内阁先进行票拟,一看到运司衙门的贪腐程度如此之深,他们也满心的震惊。
“李阁老,这要怎么给皇上看?内阁票拟,又要拟一个什么意见才好?”
李东阳老得眼袋下垂,此时也是一脸的严肃。
他把手上的毛笔放下,刚刚所考虑的事情也抛到脑后,把赵慎的奏疏前前后后又看了两遍之后开口,“就写,请圣上裁夺吧。”
内阁不知道如何办理,便会这样写。
这件事比较重要,两位阁老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尽快禀报皇帝。
不仅仅是其中运司衙门的贪腐,还有十几万灶户的安顿问题。
入宫的路上,两位阁老碰到了出宫的谈大夫,以及她那个面容姣好的徒弟葵儿姑娘。
因为已经认识了,就打了个招呼。
等到擦肩而过之后,
葵儿姑娘便说:“陛下还没有痊愈,便又要如此密集的接见大臣。”
其实朱厚照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主要是胃口好了,鱼肉、鸡肉不断,除了还有些咳嗽滴滴答答一直没好完全,精神已经基本恢复了。
而谈大夫那边一松口,
他就吩咐侍从室开始叫人。
这些都在谈允贤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令其到底还是有些不愉快。
现在听到徒弟这样讲,谈大夫也心生一计:
“往后,我们也可以往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