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个周末·暮怀君篇(4 / 7)
纸,“鼻血已经止住了。”
“唔,谢谢…”暮怀君看见,路遣把带血的纸捏成团,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好,那我拍了。”
浅色的暮怀君,站在货柜前,浅浅地笑着。
“谢谢你哦。”拍完,暮怀君凑到路遣那边看照片。
此刻的路遣,多么想摸摸暮怀君柔软的头发啊。
“晚餐做什么好呢?老师,平时在家做什么菜?”
“怀君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留学的时候,自己做的那种菜。”暮怀君嘻嘻笑。
“好,那我想想…我留学的时候,几乎都是从超市买调料包和熟食,放进锅里炒一炒,就能吃了。对了,我们去进口柜看看,说不定还能买到当年的同款食材。你这么一说,我也变得怀念起来了。我记得,有一种饺子很好吃,直接放进锅里煎就好的方便食品。”
“你也很偷懒嘛,老师。”
“一个人吃饭很简单的。对了,怀君,家里有厨具吗?”
“什么也没有。”
“那我去找食材,你去找厨具,锅呀、铲呀、碗呀,记得还有洗洁精、海绵、垃圾袋…别买电饭煲了,那边有熟米。”
“不,我要和老师一起!”
“肚子不饿吗,怀君,会浪费很多时间的。”
“这才不叫浪费时间,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待在一起了。我想,多和你在一起,一分钟也好。我们的时间,很有限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像暮怀君,这么天真无畏地说出这样的话呢?路遣看着暮怀君的眼:“好,一起。”
“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老师,你今天几点要回去,可以多陪陪我吗。吃完晚饭,你会做什么呢,散步吗、看电视吗,我想和你一起。如果你没有时间,我,让我送你回家也好……”
“先去买齐食材吧,怀君。”
“嗯。”暮怀君喜欢路遣叫他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都让他在迷失于不安之前,回到世界的光明地段。走在路遣身边,暮怀君是那么有安全感,也是那样的快乐。
“老师,我现在有一种,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路遣回忆起暮怀君在湖边的小别墅,“你觉得家该是什么样的?”
“小小的,暖黄色的,和爱的人逛超市、做饭吃。”
“你们家会做什么样的菜呢?”
“我家…我家都是请厨师,经常换,没有什么固定的口味。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饭,吃不下;和爸爸一起,都是商务场合,客套与规矩太多,更吃不好。”
“妈妈不在家与你一起吗?”
暮怀君忽然打了个冷战,很久没人在他耳边提过妈妈这个词了。
沉默的空气横在两个人中间,暮怀君的大脑飞速运转,终究一片空白。
路遣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话,于是岔开话题:“看看这些饺子,你想吃哪种?”
“我家没有这种角色,我是代孕的,它只是一颗被高价挑选的卵子。”
暮怀君盯着冰柜里的饺子,竟无比流畅地,说出那句他一直想说的话。
啊,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爸爸只爱我一个,我是他的小孩,也是他的情人。
暮怀君,十分幸福、十分骄傲,他仰起倔强的头颅:“随便哪种都好。”
“那就精肉的。待会儿,做煎饺给你吃。这边,你看,有小猪包,也拿一袋。”
“小猪刚刚拿过。”
“口味不一样,这种的也很好吃。过来,从这道门穿过去,去买锅和碗。”路遣牵起暮怀君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温热的。暮怀君擦擦眼睛,温顺地贴到他的身边。
路遣想,暮怀君或许是把什么弄错了,他只是太寂寞而已。
这下,路遣似乎变成卑鄙的人了,放任青涩的爱慕在他身上盘绕纠缠,不加修剪,如果有一天失衡,错的是他,不是怀君。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暮怀君坐在沙发上,拆开一个面包:“老师,你先休息一下,这个你吃吧。随意就好,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麻烦。”路遣这么说着,抬头看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灯。
屋子外,远处,亮起了灯光。似乎可以听到远处的人声,但屋里干燥的烧水声很快盖住了遥远的声音。
暮怀君小跑过来,拈来两杯滚烫的水。
“嘶——老师,你稍微等等,凉了就能喝了!”
“你没烫着吧?”
暮怀君甩甩手:“我没事。”
“伸手来我看看。”
暮怀君伸手,手指有些红。
“去厨房打开凉水,冲五分钟。”
“是…”
路遣坐不住,脱了外套,开始整理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分别放进冰箱。
暮怀君扭头看路遣,黑色的眼镜框,深蓝色的高领打底衫,棕色的皮带,紧绷的裤腿,脖颈,手臂,脚踝……不知不觉,脸红了。
路遣挽起袖子,露出干净的手臂,拿来两个胡萝卜和土豆。
暮怀君看痴了:“老师,你好酷。”
路遣笑起来:“什么啊,这就酷了?”
“老师,你有健身?”
“有时会去。你是模特,身材管理会更严格吧?”
暮怀君笑笑:“我只是瘦,要说身材,根本比不过别人,个子也是公司里最矮的一个。是因为是堂哥的公司,爸爸安排的团队,我才不会被淘汰。”
“你很有实力呢,新拍的宣传图和短片,我看到了,反响不错吧。”
“诶,你看到了么!前段时间临时学了点古典舞。”暮怀君脸红,“谢谢你,我很高兴。被你这么说,我似乎又有干劲了。”
“当然要有干劲了,你这么年轻。”
“说得你很老似的。”
“我确实是大叔了啊。”
暮怀君笑:“拍出来的成片,我自己都很少看。我觉得那不是我,那些是包装出来的、别人期待看到的我。现在,老师,你看见的才是我!”
“嗯,我明白。”
有些笨拙的、娇憨的、孩子气的暮怀君。
暮怀君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连他的忧愁都是那么的纯粹。
路遣担忧暮怀君沉浸在那个远离世俗的华丽城堡里,担忧暮怀君被自己制造的痛苦侵蚀。小王子暮怀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苦难,他的泪水全来自于他世界里唯一的国王。这么一想,路遣又产生了一种身为旁观者的快感。
暮怀君此刻,觉得很幸福。他在占有路遣的短暂时间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乐,高贵纯洁的暮怀君,憎恶世上一切以婚姻关系占有男人的女人,也就是男人称为“妻子”的东西。
女人这种东西,生来就是邪恶、贪婪、精巧、虚伪的,她们的出现是为了吸取男人的金钱与地位。男人本不需要女人,他们只需要能产下后代的子宫,或是一副符合自己心意、能带上社交舞台的皮囊。
真正的爱,是模糊年龄、性别、身份、人伦的。就像爸爸爱他一样。
虚伪的爱,是嬉戏的、遗忘的、肉体的。就像爸爸爱别人一样。
路遣把土豆削皮后,举起小刀掏里面不好的部分。青色的血管,冻红的关节,是一双多么有力量的手。他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指甲里的泥。
暮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