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 / 1)
而江倚青心头却难以自抑的震动起来,疑虑的新芽,此刻更加蓬勃的滋长起来。
许经理塞给她招聘启事时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帽姐对许经理给她介绍工作的疑惑。
以及更早,温璃曾对她说过的话。
——体面。
不是没有怀疑过。
原来是这种答案。
脚腕还刺痛,挪动些许,只能倚靠着树干勉强站立,此刻心中的波涛却比这痛感深刻,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偏偏嘴角却扯出了一个凄冷勉强的笑容。
她在这段感情中,原来扮演了一个如此卑劣狠心的角色。
魏晋看温璃的脸色,别过脸叹口气,知道温璃现在担心的不行,却也不知道江倚青具体的伤势,有点心虚,踱着步,筹措着说:“应该只是崴脚了,看着不严重,你也别太紧张。”
短暂的静默后。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温璃忽然轻声说。
这份感情是何时走上了拐点,她疑惑也痛苦,偏偏又无可奈何,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事,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何江倚青的心思开始游离了。
晚风夹杂着凄薄的凉意。
这个秋天的冷,似乎来的比平常更早一些。
“出了事也瞒着我,受了伤还是闭口不言,我算什么呢。”她如此自言自语道。
而树后,江倚青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温璃回到宛禾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暗蓝的天幕,昏黄的街灯,有车轮碾过砖石的声音,江倚青在店门口坐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雨棚出神,手里捏着烟,没吸,烟灰攒了长长一节,那一点火苗几乎要燃到指尖。
温璃从车上下来,额角有汗,风一吹,皮肤显得更为冷白,映衬的眼睛很红,她没说话,只是走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走神的江倚青,似乎在责怪她,又或者只是委屈。
“姐姐。”温璃弯下腰,摘去她指尖的烟,又扶着江倚青的小腿,声音很低,似乎藏着说不清的愁,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腿怎么了?怎么伤的,还疼不疼,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不接。”
江倚青摇摇头,目光上仰,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忧愁的面容和深不见底的目光,感受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指尖。
风停树止。
江倚青答:“手机关机了,我就摔了一跤,别担心,医生说没事儿了,派过片子,修养两天就好了。”
“都打石膏还没事。”温璃目光垂着,咕哝了一句。
江倚青这时问她:“下午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那么急着回来。”
温璃自然不能说是知道她受伤了,这样势必会透露出自己和魏晋的关系,于是说:“今天下课早,想去接你。”
江倚青便点点头不再问了。
两人都各怀心事,你瞒我瞒,各有各的愁,却又无法消解。
深夜的时候,江倚青从梦里醒来,温璃竟也没睡,倚坐在床头。
温璃手里翻着一本她曾读过的文摘,却又久久不曾翻页,目光也不移动。
江倚青这才发现她是看着自己的伤腿出神。
微小的动作被发现了,温璃拂顺了她凌乱的发丝,看她唇干,又去倒了杯温水来。
她坐在床边,看着江倚青喉头微动,唇角又晶莹的水光。
江倚青递回水杯,温璃接过来又喝了一口。
“早些睡吧。”江倚青说。
短暂的指尖触碰里,温璃却牵住了江倚青的小指,力度很轻,不施加任何束缚,微微用些力气便能抽手而去。
“怎么了?”江倚青任凭她牵着。
“刚才我做了噩梦。”
不待江倚青回话,温璃微微向前,靠在她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梦里有人在追我们,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头,漫无边际,什么路都没有,我们只能向前跑,可是跑着跑着,却走散了,我找不到你。”
江倚青的心不可抑製的颤抖起来,装作几分镇定的安慰她:“我还在这呢,梦都是假的。”
“姐姐。”温璃用微弱的声音问:“真的是假的吗?”
江倚青不说话了,她无法安抚她的小孩,自知离别在即,也给不了她什么许诺。
只有沉默。
亘长的夜晚里,只有彼此的叹息。
“我们逃跑吧,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谁也不能打扰到我们,去海底,去雪山顶,去哪里都好。”温璃攀附着她的肩膀,用气声在江倚青耳边说。
江倚青微仰头,天窗有月色洒下来。
她没有可以允诺的身份,也没有去爱的底气。
你会恨我吗?
江倚青腿受伤这事是瞒着宋慈的,隻过了两天就拆了石膏。
温璃陪她到医院去,进了病房,宋慈人已经瘦的脱了相,如同一张纸片那样纤薄,江倚青也珍惜着能给母亲做点事的机会,什么都亲力亲为,不想假手于人。
江倚青推开了温璃的搀扶,凭着自己的力气,硬撑着两条腿来来回回的侍弄杂事,按摩、擦洗身子、喂饭。
忙了一个下午,江倚青的唇色明显白了,鬓角渗出一丝丝的冷汗,连脚踝也微微浮肿起来。
刚走出病房,阖上门。
“哎……”
江倚青一惊,隻觉身体都轻飘起来,脚腕上的痛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