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沈无漾说得认真,事实上他只比思远早个几秒钟知道自己下一句要编什么。见思远真的信了,他话锋一转,问他:“村长说,你杀过人,是真的吗?”
“那些人都该死!”思远冷哼一声:“当然是我杀的,村长他儿子就是我杀的,他自然应该怕我。”
“你不会杀好人的。”沈无漾微微歪头,手指在铜铃上摩挲着,“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害他们?你和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和他们无冤无仇。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个全新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好人?”思远眼睛通红着,在树中反问:“屈朔来救我,我照样把他杀了,我恨他,自然就要杀他。”
“你和树融为一体,本可以让屈朔魂飞魄散,但你还是放屈朔去投胎了。”沈无漾毫无惧色看着他的眼睛,“思远,就算世间那样对你,就算屈朔欺骗你利用吗,你依然还存着善念,你这山里多的是孤魂野鬼,他们肯定有不少蛊惑你的,可你都没有,你只是待在这里,报复每一个你觉得应该报复的人,对不对?”
“村长的儿子死得不冤枉!”思远突然说。
“他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尾随他们村里的小姑娘,扒她的衣服,我当然要杀了他,他和那些轿夫有什么区别?”
沈无漾笑起来,他将额前的碎发随意扒到旁边,“思远,你是个好人,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只是天道有命,你随意更改别人的因果,到了下面会付出些代价,但你有善因,善因自然会帮你。”
“你还想见屈朔吗?”
“不想了。”思远摇摇头,干脆道:“再也不想了,我因为想见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东西,我只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可是你已经见到他了,不是吗?
沈无漾将这句话吞了下去,他朝思远笑着晃晃铃铛,“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哪知思远看着那铃铛,忽然怔愣了下,“这一直是你的东西吗?”
沈无漾笑道:“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思远的目光从铃铛身上移到沈无漾脸上,眼中一瞬光彩跃动,“我见过你。”
“哦?”沈无漾颇感意外,“你在哪里见过我?”
“在以前,很久以前,我很小的时候。”思远揉着太阳穴,这对他来说太过久远了,最后他只得无奈道:“我记不清了,但我真的见过你,我见过你的铃铛,我一直记得,你和我爹娘说了什么……但我太小了,全忘了。”
沈无漾初步判断他遇见的是净玄。
但思远状态实在难说,安抚不好很可能再次暴走,沈无漾心里和净玄道了个歉,心说下次再见我一定把这事告诉你,把功劳还给你。
接着他便哈哈大笑,“孩子啊,让你发现了,不瞒你说,我早就算出你命中带煞,本来想救你,奈何没有办法,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还能再见面。这次,我定然会送你平安下去!”
说完,沈无漾也不去看他表情,手指在口袋一抓便抓出一把小刀,熟练甩出两滴指尖血,血珠融进大树,思远的身体便轻飘飘从树中飞了出来。
“思远,执念已了,该上路了,你也不想一直让别人叫你树娘吧。”
沈无漾朝思远眨眨眼,他没说那执念是什么,但思远懂了,他忽地笑起来,长长叹出一口气,“这么多年,原来这么多年了……”
沈无漾顺手将剩下的一点血往铜铃上一蹭,铜铃立刻被他摇响,声音清脆,传进了思远耳中。
“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
思远闭上眼,一颗泪珠从他睫下垂落。
他的周围刮起一阵旋风,无数叶子从他体内飞出,绕着沈无漾形成了一个圈,其中一片叶子闪着金光,猝然打进了沈无漾发间!
“我将它送你,它会有用处的。”
沈无漾更觉得自己白占了净玄的便宜,回头他得再去一趟避心观,把这树叶子还给净玄。
他渐渐能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副导演、麦麦、小吕、村长……他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幅奇怪的画,周围仍然弥散着若有若无的雾气,沈无漾环顾四周,拿起地上的鸡血,朝树上“哗啦”一泼!
只见老树竟然当场燃了起来,沈无漾心头大喜,旁边摆着一对纸人,他抄起纸人直接丢进火里,“童男童女陪你上路,到了下面判官审判,你要老老实实一一交代,来生有缘,我们还能再见。”
天边“轰隆”又一道惊雷,迷雾彻底消失殆尽,周围人如梦方醒,村长立刻又叫起来:“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啊?你们毁了树,你们要遭天谴啊——”
只见远方闪电蜿蜒而来,速度奇快地到了他们头顶,沈无漾大吼一声:“离树远点!”
大家“轰”一声四散而去,闪电当空劈下,直接劈在大树枝干上,沿着树枝流淌全身,树干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这棵几百年岁的古树,竟从底部开始不断龟裂,就在须臾之间,整棵树“劈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炸开了!
好在上来的人也不多,村长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想往树那边跑,被沈无漾一把拉住了,不容他多动弹,和麦麦一人扯着他一条手臂往外圈跑去。
村长边跑还边喊“怎么回事啊?”“怎么搞得呀?”“你们这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