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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熟读兵法。
“万变不离其宗,我可以。”
为表决心似的,又跟了一句,“两个月内,我必拿下江南。”
徐知忌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歪着脑袋,乜了他一眼问,“要是拿不下呢?”
“提”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纤细的的手指便按在了他的唇上。
男人的手指细长白皙,有着淡淡的药香味。
“不吉利的话不许说。两个月没拿下也没关系,三个月也可以,四个月,半年,一年,或者永远都拿不下都没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
丁弃垂眸看着他。
徐知忌的声音很轻,却落地有声。
“活着。”
丁弃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对上男人那双眼睛,心底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四目相对,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也定格住了一样。
良久。
丁弃轻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我”
徐知忌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我虽是王爷,又得先帝信任封了摄政王,于军中之事到底有限,贺炎的卫安军”
丁弃惊讶于他的心思。
“我隻想问问贺炎此人的品性如何?至于旁的,我自有办法。”
他自小跟在丁老将军身边,一直生活在军营里,想要收服卫安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男人垂手立在光影里,身姿挺拔,顶天立地。
徐知忌莞尔一笑。
“贺炎此人,很适合官场。他既有行军打仗的本事,也有纵横官场的心思,总而言之,此人心思深沉,只怕难以劝服。”
丁弃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边关几年,外族秋毫不敢来犯,这几年他闲的都手痒了,有了现在这个机会,他隻觉胸腔里的血液滂湃如潮。
“不能劝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徐知忌笑出了声,果然是个兵鲁子。
“卫安军上我虽帮不了你多少忙,可发兵江南,我可是为你找了帮手。”
“帮手?”
丁弃反问了一声。
徐知忌也不跟他兜圈子。
“齐王!”
丁弃了然。
有了这一层助力,两个月内定能拿下江南。
两人越聊越投契,丁弃没想过徐知忌居然于行兵布阵上也十分有见解,两人移步书房,在沙盘上演练了起来,直到鸡叫了头遍。
丁弃才猛然发觉两人谈了一夜。
他抬头看了一眼徐知忌,男人的眼下有倦色,可眼神却是晶亮无比,那翘起的唇角,像是春日里挂在枝头的迎春花,娇嫩勾人。
双喜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见里头没了动静,忙进来道:“将军也是的,我家王爷身子本来就不好,还缠着他说上这一宿,半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双喜碎碎念着。
丁弃赧然,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那你先歇着,等明儿我再来找你!”
他身高腿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话音刚落,人已出了门,门一打开,清晨沁凉的空气便吹了起来,带着淡淡的花香,格外的香甜。
方才谈至兴头上自然不觉疲累,这会像是全身的筋都被抽去了一样,手脚发软。
双喜忙伺候他躺下,替他拢好被角,见他还睁着眼,不满道。
“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少话说不得,非得熬一整宿”
床褥柔软,整个身体像是陷入云端里一样,轻飘飘的,困意顿时来袭,他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我才不要来日方长呢,我想要现在”
双喜放下帐帘。
“是,是,是,您是主子您说的算,也不知那个木头将军有啥好的,值得您对他这么好,不是奴才多嘴,等回头有您吃苦的时候”
徐知忌隻觉得他的抱怨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
此刻,他满心想着的都是丁弃临走时说的话。
他说,
“那你先歇着,等明儿我再来找你!”
、明儿我走,你别来送
宫中。
丁弃是来辞行的,他穿着一身铠甲,立在殿中,身形巍峨,像是一座山,让人有安全感。
他自请去江南替皇帝分忧,承平帝感动的红了眼眶,亲自将人扶了起来,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他铿锵道:“将军可有何求,朕都答应。”
丁弃拱手。
“无论将来如何,还请皇上善待丁府。”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的命是丁老将军给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皇帝点头。
“朕答应你!”他伸手想要拍一拍丁弃的肩,以示君臣一心,可手刚抬起才发现男人比他高太多了,以至于拍肩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隻得作罢,回了宽椅上坐下,又说了些宽慰之语。
从宫里出来后,丁弃又回了丁府。
为着丁庚武的事,老太太一直卧床,也不知是不是年岁大了的缘故,身子竟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丁弃刚进屋就闻到了药味混合着浓香,以及一股莫名的味道。
老人味。
身体老去,直至消亡的味道。
他忽的又想起徐知忌房中的味道,苦药味里混着清甜的梨香或是花香,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这些日子想起他的念头不知怎的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