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7 / 11)
心让我一个人在京都里逛?」
说到此处,李弘成佯怒骂道:「你这小子也恁不够意思。闷声作气地就做了监察院的提司,看牛栏街后监察院紧张的模样,想来那时候你就已经是了……若不是刑部上闹了一出,我竟还要被蒙在鼓里。」
算来算去。牛栏街杀人事件地时候,范閒还没有一夜诗狂惊动圣上,世子其实也是在暗中套话,不止是他,连二皇子都始终没有完全想通透,圣上为什么如此信任范閒。
范閒也不解释,就着热毛巾擦了手,便开始抓着他喝酒,嘴上直说着出去久了,竟忘了京都酒水的滋味。李弘成苦笑着。心知对方不会向自己解释。
不一时,头巡菜上齐,知道世子爷与小范大人有话要讲。掌柜知客伙计们都知趣地没有多说什么,追了下去。范閒拿筷子尖划拉了一道鱼腹送嘴里吃了,咂巴了几下,一口酒送下,显得享受至极。
李弘成打量着他。取笑道:「放着一品熊掌不吃,尽和一条鱼过不去,还是脱不了你的狭窄格局。」
范閒脱口而出:「熊掌我所欲也。鱼,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熊掌而取鱼也。」
听他说的有趣,李弘成笑着问道:「为何?」
范閒一拍脑袋,哈哈笑着说道:「你不明白,纯是当年读书读迂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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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接风宴,本来不应该如此冷清,但范閒昨夜里已经派人传了话。请世子念及旅途辛苦,千万莫要整一大堆人来陪着,加上世子也隐隐知道,因为那首小令范閒后院正在起火,所以也没有喊歌伎相陪。但李弘成也是位惯能温和待人的权贵子弟,二人本就相熟,讲些北齐的见闻,说说閒话,饮酒食菜,清淡却又适意,范閒终于可以做回七分真实的自己。反而吃的极为舒畅。
几通急酒过后,世子有些不堪酒力,指着范閒骂道:「听闻你在北齐喝酒,一喝就醉,怎么跑我面前却成了酒仙?」范閒精研药物,体内真气霸道,岂能被几杯水酒灌倒,上回在北齐与海棠饮酒之所以醉了,全是因为他想发洩一下多年来的郁闷,刻意求醉而已,这时听着李弘成的话,笑道:「你一大老爷们,我在你面前醉了有甚好处?」
李弘成忽然面露神往之色,轻声问道:「那位海棠姑娘……真的貌若天仙吗?」
范閒一口酒喷了出来,幸亏转的快,只是喷到了地上,连声笑骂道:「莫非你今天请我吃饭,为的便是这句话?」
酒过三巡,范閒越喝眼睛越亮,李弘成地醉意起来,指着范閒那张清秀的面容,说道:「范閒,你这次出使,也不知道遇着什么事,如今看你这张脸都有些不同。」
范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好奇问道:「有什么不同?」
李弘成挠挠头,将酒水洒了满地,似乎在想如此措辞,半晌之后才大笑说道:「如果说以往地你,脸上也是如现在一般带着浅浅微笑,看着让人想亲近你,但总是隐着一丝隔膜,似乎不想旁人离你太近。而如今你的笑容却没有那丝刻意的纯,只是让人心安,眸中清明,不论是言谈还是作派,都像是一块被打磨了的璞玉,温润无比。」
范閒极应景的笑了笑,心想这大概便是山洞一夜给自己带来地变化吧,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从内心深处开始将自己视作这个世界的一分子,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真正地谋划,发乎内,形诸外,自然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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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成渐渐醉了,范閒却是无比清醒。
「我知道,今天宫中定了你掌内库。」李弘成似乎有些醉意难堪,「将来你手掌里可得漏些汤水给我。」
虽说是玩笑话,但以他世子的身份说了出来,已是给足了范閒面子。范閒不由有些诧异,看了他两眼,轻声问道:「你家世袭王爵,理这些事作甚?难道陛下还能亏欠了你家。」
李弘成面露嘲弄之色。大着舌头说道:「你也知道我花销大,虽说庆余堂也有位掌柜在帮王府理着财,有些进帐,可是哪里够……」他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家那位虽说是陛下的亲兄弟,但这么些年都不愿意做些事,就连入宫看祖母也是月行一次,倔犟的狠,一个閒散王爷,自然孝敬的人就少了。而我碍于身份,也不好放下架子与那些知州郡守们打交道,自然就会有些手头不趁地时候。」
范閒似乎有些意外,讷讷不知如何言语:「这话放在外面说,断是没有人信的。」
李弘成一挥手。酒气四溢,冷笑道:「空有亲贵之名,屁用都没有。你也甭不好意思。内库终归是朝廷的,该你捞的时候,千万可别客气,想这些年姑母理着内库,太子不知道从中得了多少好处。连被你整倒地老郭家抄家的时候,就生生抄了十三万两白银出来,内库亏空?你若去梧州的太子行宫瞧瞧。便知道这些民脂民膏去了哪里。」
范閒心头微动,知道世子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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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醉倒在桌上的靖王世子,范閒的心里闪过一丝冷笑,想来还是五竹叔说的对,这个世界是真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的。北齐之行,多有感触,心知友情难得,所以今夜明知道李弘成是借接风的名义,代表二皇子向京中宣告自己与二皇子党的亲密关係。但依然没有拒绝,但料不到这位世子会当着自己地面撒这么大一个谎。
李弘成,靖王世子,他手下一位亲信,一直暗中理着流晶河上的所有皮肉生意,虽说这生意并不光彩,似乎与世子这种身份配不上,但却在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大批银两。世子的行事极为隐秘,如果不是范閒去年夏天曾经派人查过那个叫做袁梦地红倌人,只怕连监察院二处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难怪他敢当着范閒的面哭穷。
不过范閒也清楚,二皇子不见得是看上了内库的银钱,只是信阳长公主掌舵期间,东宫一定在内库里做了许多手脚,也许二皇子只是打算倚重范閒,想从这条路上将太子掀下马来!
而且他也明白,世子这番话假中有真,确实有些王公贵族过的并不是那般如意,就连自己,如果不是有书局撑着,家中另有位国库大管家,只怕也会要到处伸手。没有人孝敬,难道只靠朝廷的那点儿俸禄?
宴已残,酒已尽,范閒拍了李弘成两下,见没有反应,他也懒得再理李弘成是真醉还是装醉,便佯作踉跄扶着酒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早有掌柜通知了两边地亲随上来侍候着。
一石居木门已开,初秋夜风吹拂进来,范閒摇了摇头,试图待友以诚,却不得反应,不免有些失望。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诚惶诚恐地对范閒行了一个大礼。范閒略略偏身,眉头微皱,心想李弘成既然将这楼子都包了,门外都有护卫,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看见范大人脸上地疑惑,赶紧卑微应道:「在下崔清泉,一石居的东家,请范大人安。」
原来是一石居的东家,估计是过来拍马屁,范閒正下意识里准备笑一笑,忽然想到这个姓氏,皱眉问道:「崔?」
崔清泉小意陪笑道:「正是,族中大人们本想请自前来拜谢大人在北方调教二公子的大恩大德,只是心知小范大人诗华书气,不喜这等行事,所以命小的今日好生侍候大人。」
范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知道崔族是在京中颇有根基的名门大族,行商北方,这次在上京跪在使团雨夜中向自己乞命的崔公子便是他们的人,想来是崔氏知道儿子得罪了自己,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圆了此事。
崔清泉很识趣地没有上前,只是递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