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8 / 11)
娘的后一个字吞了回去,微笑道:「我先去瞧瞧妹妹与婉儿,父亲那处我马上就去。」
柳氏知道面前这位大少爷不能用孝字去约束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范閒一入府门,却看着一个黑胖子衝了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心想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帐房神童怎么变成小黑铁塔了。却也不及相询,直接喝道:「待会儿再报帐!我有事要做!」
范思辙一愣,收住了脚步。骂道:「小爷今天心情好,你若不睬我,我也懒得和你说那些你不懂的帐面话。」
范閒也是一愣,呵呵一笑,不知怎的却想到城门外看见的那一排四个皇子,伸手从怀里摸了个东西递给范思辙,笑骂道:「什么帐面话?我看倒是混帐话。你自个儿先去玩去,咱兄弟大老爷们儿的,别玩久别重逢这一套。」
范思辙心里咕哝着。小爷我可不想与你玩什么兄弟情长,这般想着,却眼睁睁看着范閒进了后宅,心里好生不自在。
范閒成婚之后,便在范府的后方有了自己的宅子,只是前后两落本就相通,所以只是一府两宅地格局罢了,而他与妹妹的感情极好,婉儿又与若若极为相得,所以若若倒是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这院里。
而今日自己回来,父亲自矜留在书房里那是自然,但异常的是,婉儿与妹妹居然都没有出来相迎,这事情就透着一分古怪,让范閒加快了脚步,一旁地丫环有些跟不上,气喘吁吁回着话:「小姐还在,大少奶奶也还在。」
范閒皱了眉头,心想这话说的真不吉利,这丫环也不知道是谁调教的。
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轻轻推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着了。范閒一怔之后,竟是不知如何言语,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他有些莫名其妙,加重力气拍了几下门,如果不是尊重妻子,只怕早就破门而入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大丫环思思有些不安的声音:「少爷,少奶奶先睡了,您别敲了。」
范閒眉头皱地愈发紧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婉儿居然闭门不肯见自己。
他看了一眼门内有些昏暗的灯火,没有说什么,一挥袖子去了另一厢,这次却不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屋内那位姑娘悚然一惊,站了起来,看清楚来人是范閒之后,眉宇间的那丝淡漠与警惕才渐渐化开,眸子里闪过一丝毫不作伪地喜色,蹲身一福轻声道:「哥哥回来了。」
范閒看着若若,先前的一丝不愉悦全数化为乌有,温和笑道:「怎么?看见我回来了,不怎么高兴?」
范若若微微一笑,走上前来,牵着他的袖子领他坐下,说道:「又不是多久没见着,难道要妹妹大呼小叫,哥哥才肯满意?」
范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你啊,总是这般清淡的性子,在我面前也不肯改改。」
范若若笑着应道:「改了还是若若吗?」说话间姑娘家已经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兄长的唇边。
范閒用手接了过来,却不立刻喝下,反而盯着妹妹那张并不如何妍丽,但是清爽至极的容颜。一时间,房内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之中,两兄妹都是耐性极好的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终究是范閒心疼妹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是何苦?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就好了。」
范若若面上闪过一丝黯然,知道兄长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打算。柔声应道:「正是准备等哥哥回来见上一面,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范閒站起身来,直接走到她地闺床之下,拖出一个包裹。又从床后地杂柜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将盒子掀翻在桌上,几张银票,还有几枝珠钗,几粒碎银子落到了桌面上,当当作响。他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这些事物,说道:「离家出走,就带这几样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范若若沉默片刻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防身地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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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閒又气又乐又是心疼,望着妹妹说道:「你一个千金小姐。哪里知道人世艰险,就算你不想嫁人,这般贸贸然离家出走。不想想父亲心里该是如何担忧,还有我呢?你怎么不想想哥哥我的感受。」
范若若低着头,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袖角,沉默半晌后说道:「父亲几时真的看重过我?至于哥哥……难道哥哥忘了,是你从小教我。要我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尤其是婚姻这种事情,一定不能由着家中安排。」
范閒哑然无语。在这个世界上,官宦家的小姐们哪里会有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更不用说是准备付诸实践,妹妹之所以敢于勇敢甚至有些鲁莽地准备逃离,还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给她讲那些故事,在书信中教她做人的道理。难道这梅表姐讲多了,女觉新就真的准备觉醒了?
他有些不安地拍打着桌面,实在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会给妹妹带来些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与众不同地想法,有可能是一把会伤到自己的匕首。他忽然抬头无比温和说道:「可是包办也不见得都是坏事,你没有与弘成相处过,又怎么知道日后的婚姻会不幸福?」
范若若依然低着头,语气却没有丝毫鬆动:「妹妹自小就认识世子,自然清楚地知道,我不喜欢他。」
这话如果让外人听去了,只怕会吓个半死,堂堂范府大小姐,居然会这般直接地说出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来。范閒脑中一片混乱,犹自开解道:「也不一定啊,你看我与你嫂子,不也是指婚,现在过地也挺幸福的。」
范若若猛然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坚决与执着说道:「哥哥,不是天下所有人都有你与嫂嫂那种运气的。」
范閒愣住了,这是他在妹妹的脸上第一次看见对自己的不认同,从小到大,若若每次看着自己时,都是那种崇拜之中夹着欣赏地态度,而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若若直接反对自己的意见,不免有些震惊,震惊于妹妹身上发生的些许变化。
沉默许久之后,范閒脸上地表情由僵硬渐趋柔和,最后竟是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的快意没有半丝虚假。他确实很欣慰,当年的那个黄毛丫头终于长大了,终于学会坚持自己的看法了。
「若若,你信不信我?」范閒微笑看着妹妹,带着鼓励的神情。
范若若犹疑片刻后,也露出了往日那般的恬淡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范閒看了桌上的事物一眼,轻轻摇头笑着说道:「既然信我,就不要玩这些了,我自然会安排妥当。」
自从得知宫中指婚后,范若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如何的大逆不道,而抗旨又会带来何等样地祸害,只是从小便被兄长书信教育着,这女子的心灵深处早就种下了看似孱弱,实则坚强的自由种子,可是这些想法根本无人去说,她内心深处更是害怕连自己最为信赖的兄长,也会反对自己的决定。
此时听到范閒的这句承诺,范若若这一月来的不安顿时化作秋日里的微风,瞬息间消失不见,强绷了一月的神经骤然放鬆了下来。是啊,兄长回来了,他自然会为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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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分开数月后,自然有些话要讲,但范若若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怪异,这才想起来此时哥哥如果不是在书房与父亲说话,便应该是与嫂子在一处,怎么会跑到自己屋里来了?她想到一椿事情,不由掩嘴轻声一笑,说道:「哥哥,先前你劝我时,不是说你与嫂嫂虽是指婚,可眼下也幸福着,此时却是如此愁苦,究竟又是为何?」
范閒心头一动,心想妹妹与婉儿关係好,自然知道婉儿因何闭门不出,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