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毒(11 / 24)
面前:“我爸的名片,我觉得你和他一定合得来。”
方理咬了咬牙,扼制住摔东西的冲动。
施斐然的打岔让他格外恼怒。
他只能继续说下去:“你一定没猜到,第一次偷窃是伪装。我在你们家里装了摄像头,从而知道什么东西对你和裴映最珍贵——所以,我才是更聪明的那一个。”
“哇。”施斐然甚至抬起手鼓了两下掌。
好了,施斐然已经让他耐心告罄。
方理拿起桌上信封,顺着火漆印撕开它。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有些扭曲,但也顾不上控制表情。
信封里滑出一张绿色卡片。
方理盯着那张卡片愣了愣,再次打开信封——
完全错开了他的想象,这里只有那张卡片。
方理拿起卡片。
施斐然忽然说了一句非英语的外语,听起来像葡萄牙语。
方理捏着卡片,抬头看他。
“是‘选择我’的意思,”施斐然抓了抓头发,“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裴映说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
方理脑中一片闪烁的噪点,下意识跟着念道:“……选择我?”
“拿倒了,”施斐然走过来,从他手中抽走那张卡片,上下旋转后展示在他眼前,“可能也是我写字乱,是西班牙语:选择我。”
施斐然将卡片放进西装胸口的口袋中,单手系上风度扣:“我的那些表你留着吧,就当赔你的医药费。”
黑色玛莎拉蒂明晃晃地挡在写字楼正门口。
裴映静静着望向门口,直到看见施斐然的身影。
副驾驶车门被拉开,施斐然解开西装风度扣,坐上他的车。
他朝施斐然伸出手。
那张卡片的重量重新回归到他手心里。
裴映吸了一口气,安然吐出。
将它放在衬衫左胸口袋里,片刻后又立马拿出来,想了想,抠开手机壳,将它放在手机壳和手机的夹层里。
“那张真正的亲子鉴定书在哪儿?”施斐然问。
裴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施斐然:“亲子鉴定书,原本不是被你放在信封里吗?”
“我们因为它冷战那天,我就把它烧了。”裴映回答。
他迟迟没有开车,不太放心,再一次抠开手机壳,害怕手机壳掩到那张卡片的边角。
当然没掩到。
选择我。
绿色的卡片。
绿光玫瑰。
……安如玫。
安如玫到死都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安如玫配合他演完了所有的戏份。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知道安如玫的存在,可施斐然还是知道了。
他和安如玫谈好了交换条件,他每天送安如玫绿光玫瑰,安如玫帮他保守秘密。
施斐然那天离开病房之后,安如玫告诉他不要追出去——守在濒死、有过爱恋关系的养母身边,才更符合常理。
所以他留下了。
既然安如玫的存在已经被施斐然发现,那么他只能用一个常见的版本替换掉真正的事实。
裴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上养母的少年,这样最可信最高。
事实是,他从没爱过安如玫,都是说给施斐然听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是计算。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继续往深去想,去想,他为什么需要安如玫爱他,他对安如玫独有的依恋从何处产生。
哺乳动物不能免俗于对抚养者的依恋。
他克制不住的洗手,也不是因为打了班长。
那时,只有安如玫冲洗他身体的目的,不是为了再一次弄脏——安如玫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人的人。
安如玫把他当成恋人。
他利用安如玫的感情,让安如玫成为他的母亲。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他在心里默念。
然后是地名。
……摇篮桥、摇篮桥、摇篮桥。
他只记得这么一个地名。
他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过去,但他不想把这一部分分享给施斐然。
绝不。
绝不。
绝不。
就让施斐然认为他爱过安如玫好了。
但至少不要让绿光玫瑰变质。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裴映抿了抿唇,开口:“是我先喜欢的……绿光玫瑰,安如玫才跟着我喜欢绿光玫瑰。”
施斐然半天没有答话,忽然直直看过来:“蓝宝石呢?”
裴映摇了摇头。
裴庆丰不懂。
那根本不是安如玫送给他的蓝宝石。
那是他九岁时从一个体重超过二百斤的中年男人那里获得的“小费”。
戒指被他亲生父母偷走,成为遗物,后来又经由安如玫的手,辗转回到他这里。
他需要这种耻辱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所以他一直戴着它。
他也需要施斐然来冲刷那份耻辱——安如玫的死亡带走他的秘密,他不需要再佩戴它了。
裴映将没有佩戴任何戒指的左手递过去,他控制不了,他的手在施斐然的面前发抖:“施斐然……我喜欢蓝宝石,你能不能送我……”
施斐然看上去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你就这么一直堵着写字楼大门?你不开车我开?”
裴映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的“绝不”跟他一起颤抖起来。
他握住方向盘,在方向盘的真皮上摸到自己手心渗出的汗。
“我喜欢蓝宝石……”他又说了一遍。
方理砸掉了整个办公室所有能摸得到的东西。
情绪得到释放,他终于冷静下来。
他的手背不知是被电脑屏幕还是其他摆件划出一道伤口,血顺着手背汇聚到指尖。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蹲在地上找到手机,通过多出几道裂痕的屏幕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
方理吐出一口气,捡起手机,接通电话。
“老板,咱们船上的赌场里有一个钱输光还到处借筹码的老太婆。她非说认识你……”
方理将头发拨到脑后:“什么样的老太婆?”
“其实挺好看……就是年纪实在太大。”马仔道。
方理:“我是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哦,叫梁佳莉。”
“给她筹码!别让她走,”方理急忙道,“等我过去。”
最近一班机票是两小时之后。
他赶到时,梁佳莉正掐着腰骂发牌的荷官,嗓子已经哑了。
因为梁佳莉太凶悍,导致那一桌附近都没有顾客。
方理从冷藏柜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快步走上去,一并将矿泉水递过去:“阿姨,我是方理。”
梁佳莉看向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折成春风化雨,掐着腰的手也拿下去,拽了拽低胸的上衣:“哎呀,你可能不认得阿姨,阿姨和你妈妈总在一起打牌。”
“我知道。”方理笑了笑,侧过身为梁佳莉指了一个方向,“这边太吵,我带您去休息室。”
“好嘞,真是好孩子。”梁佳莉说。
梁佳莉对他没戒心,这很好,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