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喀勒斯的故事》(3 / 17)
骑士”,此外还赏赐了一身仅在膝盖、手肘和裆部等部位裹有皮革的布甲。
汉汀对领主的册封感恩戴德,并腿站直,置拳于胸口,朗声宣誓永远效忠勃利尼领主,他俊朗年轻的面孔上绽开心满意足的爽朗笑容。而后一个月里,汉汀顶着“驴骑士”头衔除了巡逻街道、帮助居民处理生活琐事外依旧无所事事,倒是他的驴长胖了两斤,整天跟着城堡里的另一头驴同进同出,昂昂叫着转圈甩尾撒欢。
驴骑士汉汀又一次来到领主斐西勒阶下,请求领主赠予他一个履行骑士职责的机会。
领主斐西勒假装深思熟虑一番,交给他一个去毗邻的尤尼兰领主那儿送信的任务。信件的内容当然不是什么要紧的机密,只是些家常琐事的问候,即使半途丢了也无所谓,斐西勒却煞有其事地嘱咐汉汀务必将这封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
汉汀肃然应下,郑重承诺他会把这封信件当作自己的性命看待,这正是骑士应行之道。
斐西勒笑呵呵地称赞汉汀忠心耿耿,目送骑士离开的背影,转头呼唤因为骑士莽撞进门而从自己膝盖上跳下跑走的猫咪。
汉汀收拾行囊间隙花钱找书记官写了一封信,又花钱让途径他家乡的行商交给他的父母,他在信中报了平安,又塞了些铜板,以上这些钱财都来源于汉汀这一个月内帮助居民砍柴、提水、驱赶野狗等事务的报酬。
汉汀把自家的老驴“狠心”与它的小伙伴分开,挎上行囊,拍了拍垂头丧气的老驴,穿上领主斐西勒特别赠予他的“骑士盔甲”,又将父亲的砍柴刀别在腰间,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驴骑士汉汀骑着驴来到东部接邻勃利尼的尤尼兰,一路波澜不惊,让他颇为失望。返程时汉汀路过一个小镇,停下休整时碰巧解救了一位被流氓拖到巷中欺凌的流浪儿,那些欺软怕硬的流氓看见腰间别着砍柴刀又人高马大的骑士自然一哄而散,留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流浪儿。
那位流浪儿抬起头,杂乱的姜黄色长发散开后露出一双盛满惊惧泪水的蓝眼睛,流浪儿一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起身道谢,一边拨开自己油腻的头发,露出被泥水脏污的脸蛋,擦了擦泪水。
驴骑士汉汀看这位流浪儿泪水流过的干净皮肤异常白皙——至少与他见过的村民比较下来尤为突出——联想到骑士读物的套路,他询问流浪儿是否是遭逢变故、不幸落难的贵族小姐,又是否需要他这位骑士的帮助。
流浪儿睁大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转而浮出些许困惑和迷茫,他认为也许是自己太过愚钝,竟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骑士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汉汀看到那双楚楚可怜又欲语还休的蓝眼睛当即自认为了解了对方的全部经历:这是一位“贵族小姐”不幸落难而对遭遇难以启齿的可怕故事。
骑士心怦怦跳的男人大手一挥,表示“贵族小姐”不必惊慌,身为勃利尼领主驴骑士的他誓死会把“她”毫发无损地送回“她”父母身边,这正是一个合格骑士的应行之道。
流浪儿这次听懂了,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什么‘贵族小姐’,我是男人!”生怕汉汀误会,流浪儿用袖子把脸擦干净,拉了拉衣领,那张脸蛋虽然清秀好看,但仔细看确实不是女人,更别提那明显的喉结。
汉汀肩膀略微塌下,但他只失望了一瞬,随即又想到了骑士读物另外一个套路,兴奋地握住流浪儿的手,说:“没关系的,尊贵的‘贵族少爷’,勃利尼驴骑士汉汀·沃尔兹愿意为你效劳。”说着他夸张地行了个礼,双眼充满希望、诚恳地注视着流浪儿。
流浪儿脸红了红,尴尬而谨慎地接着汉汀的话茬,询问是否真的能带他去找自己的舅舅。
据流浪儿所说,他舅舅的居住地就在汉汀返程的方向,骑士汉汀很高兴自己又有能够践行骑士精神的任务,挺胸当仁不让地接下了流浪儿的请求,并得知这位不幸流浪街头的“贵族少爷”的名字是芬利。即便芬利再次否认自己“贵族少爷”的身份,但骑士汉汀明白:这是落入窘境的“贵族少爷”因为感到丢了家族颜面而羞愧的否认。
芬利看着眼前高大骑士一副“我明白”的同情脸色,哭笑不得地不再纠正骑士的“错误”认知,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这位看上去有能力且十分热心的骑士答应把他带到舅舅身边,有这样一个“傻瓜”乐意帮助他,不好吗?
一高一矮的两人决定结伴而行。出发前汉汀花钱找镇上裁缝缝改了一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让芬利换上改好的衣服,又去打了一桶水,原本想帮助芬利洗头,但遭到了对方的抗议:他只是营养不良的矮小,又不是小孩了!
汉汀局促又无奈地耸肩放手,在芬利擦身、洗头结束后顺便帮忙修剪了过长的头发,解下自己手臂上的一条红绳,系起芬利脑后蓬松光亮的头发。打理一番后的芬利看上去得体而整洁,不再像是东奔西走的流浪儿,而更像是一位意图伪装成普通乡村少年但内在高贵气质满溢的“落魄贵族少爷”——骑士汉汀很满意自己身为骑士的所作所为。
一路上汉汀忠实地履行着骑士的准则,比如始终让被护送的“贵族少爷”骑在驴背上,老驴吭吭喘气时则把驴背上的行李转移到自己肩上,当赶不及到达下一个村镇时,汉汀便负责搭建营地、生火煮菜,偶尔汉汀会去河里捞鱼来烤,让芬利补充营养长点身高,此外他还负责守夜站岗,上半夜神采奕奕地挥舞着劈柴刀练习脑内的骑士剑法,后半夜靠着早已熟睡的驴点头打瞌睡,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惊醒,握紧砍柴刀四处张望,解除警报后他低头对上芬利打量的目光,半跪下安抚“受惊”的“贵族少爷”,再次发誓身为骑士的自己将誓死保护他。
骑士汉汀放松时经常与驴背上的芬利谈起家乡的一草一木,绘声绘色地讲述森林里吃人熊的恐怖故事,吓得芬利瞪大眼,支吾着询问吃人熊现在是否还出没在森林里,汉汀笑道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传闻,没有熊能活过百年,芬利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芬利面对真诚热情的骑士逐渐卸下警惕、防御之心,他不明白汉汀所作所为的理由——天天念叨着什么骑士精神、骑士准则,小孩子都不信了——不过他能真切感受到所谓的骑士之心的温度,上一次他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被路过的妇人带回家吃了一顿饭,妇人打算收留抚养自己,但他们并不富裕,芬利在埋头苦吃时看见了躲在门后好奇张望的小孩,他再抬头看向笑容温柔的妇人,联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不禁潸然泪下,当天夜里他便偷偷离开,继续流浪。
尤尼兰地界内并不多见豺狼虎豹、剪径盗匪,两人也一路平安地来到了芬利舅舅所在的村庄。
到了记忆中舅舅的屋前,芬利欢欣雀跃地跳下驴背,被汉汀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免遭摔倒,他回头朝汉汀咧嘴微笑,那头姜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贵金属的光泽,他说:“谢谢你,沃尔兹骑士,很感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观察骑士的表情,“但是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少爷’。”
骑士汉汀笑着摆手,对芬利的否认置若罔闻:“我已经履行了我护送的职责,那么有缘再会,芬利少爷。”说着他拍了拍身边对哼哼唧唧的老驴,后者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位大块头骑士。
芬利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开门的陌生村民,那不是他的舅舅,询问之下,开门的村民告诉芬利前一任房主五年前掉河里淹死了,妻儿不久后就回了娘家。
骑士汉汀领着失魂落魄的姜发少年往村外走,握着驴绳的手不安地摩擦指腹,不时分出余光注意芬利的情绪。正当他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安慰时,一名村妇追着一群鸡从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