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忠良(2 / 2)
营帐内,侧边立着一展虎皮屏风,屏风后,有一女声道,“现在笑,为时尚早。”
“我让你派出的刺客去了吗?”
江衡消散笑意,又是那副冷面,“已经在路上了。”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吧?”
江衡冷然道,“我若是不肯,坚持杀了江展,你待如何?”
女人轻轻笑了,“我能游说八王随你起兵助你起势,也能让你一夕翻覆。”
“你以为你很重要?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让他们站到我这边来。天下攘攘,不过一个利字。”
女人从屏风后走出,露出脸来,四五十岁的模样,气质文雅,眼神亮如夜色中的雪光。
她挎着素纹锦织包袱,执一把油纸伞。
“没有我,等你成事,还需二十年。”
江衡轻嗤一声,“江展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告诉你,他若是来到我这里不能为我所用的话,我会杀了他。”
江衡手持细布擦拭古琴,忽而嘲道,“江景这个废物还能生出江展这条疯狗,真是让人意外。你说,他是江景亲儿子吗?”他有些挑衅的看向女人。
女人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她提醒,“他是你叔父。”
“叔父又如何?要论辈分,江瑾还是我堂妹,妹妹爱杀哥哥,江黎教的多好。”
江景被捕后,江衡第一时间收拢所有对外联结事宜,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出乎江衡意料的是,江景竟然一个字没有吐露,在牢狱自尽了。
江衡不明白,“你说,江景为什么自尽?”
女人没有出声。
江衡拨着无声的琴弦,抬首终于注意到女人的着装,“你要走?”
女人掀开帐帘。冷风渗入,凉丝丝。她打开伞,描金墨纹绽于伞面,遮在头顶。
“嗯。”
“该帮的我都帮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希望下次见到你时,看到的不是你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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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手下连滚带爬地被轰出军营,消息传到御前,女帝大怒,拍案而起。
虽是并没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杀仲子尧上,但是江衡狂言与挑衅之举着实惹怒女帝,还扣押了她的使节。
而盛怒之后,是难掩的巨大失落与愧疚。女帝痛失的不仅仅是照看她长大的太傅,更是朝中她的心腹肱股之臣。削藩令本就是女帝早有心思,仲子尧心思细腻体察女帝所思,女帝也不过是借仲子尧之口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仲子尧当日呈给她的一车荐才竹简还静静地放在宣室。仲子尧死后,女帝还没有翻过。
事情到这个地步,早就没有回还的余地。
从开始江黎杀兄开始,叛乱这件事就暗中埋好爆发的种子。
因果循环,果在多年后报在了江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