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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她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玉兔不过是弄混了友情和爱情,懵懵懂懂的喜欢不作数,可现在……难办了。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吗?”嫦娥问道。
想要彻底断去一个神仙的情,除非是斩断代表爱恋的那条情根,爱别离苦,太上忘情,缘起瞬间化为缘灭,再多的执念、不甘、眷慕皆会云消雾散。
只是情根一旦斩断,再也无法长出来,实属下下策,再者即便要斩,也须得征求玉兔的意愿,而玉兔自身必然不会同意。
狄九徽摇头,“难。”
嫦娥早有预料,轻叹一声,“她对我的感情本不该存在。”
“没有该不该一说,发生了便是注定,命数不可改,天道不可违。”狄九徽看着她,“何苦?”
“我也不愿这样。”嫦娥苦笑,“只是……”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狄九徽念道,“情之一字断魂,夺魄,消骨,亡心,是劫。”
“千劫易过,情劫难渡,此话不假。”嫦娥低喃着,“换做是你,你会怎样做?”
“什么也不做。”狄九徽微微一笑,“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未必要断情绝爱,逃避亦是劫,任其自然便好。”
嫦娥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认真道:“多谢。”
有一件事狄九徽没告诉她,其实,不止玉兔的红鸾星动了。
“你有话没对她说。”
跟在嫦娥后面来的玉兔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她凝视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嫦娥的余音在她心底不停盘旋。
阻止?想得美!
狄九徽吓了一跳,快速恢复常色,“既已决定顺其自然,我的自然就是不插手不干涉。”
“我接下来的请求你也不会同意了?”玉兔身形颀长,站在一起时与狄九徽差不到哪儿去。
狄九徽没出声,瞄了眼她的头顶,偷偷与自己比划了一下,心底惴惴不安,不会真没她高吧?
玉兔等不到他的表态,直言道:“我希望你把我和她的红线牵在一起。”
“不可!”狄九徽想都没想出言否决,“神仙的红线不可擅动,用这种手段去算计她,即使嫦娥仙子接受了你,终究不是真心实意。”
“我能感觉到她分明在意我,就因为后羿,因为从前凡间之事,她认为对不起他,迟迟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也迟迟不肯接受我,我不甘心。”玉兔冷声道。
“执念过深只会害了你和她。”狄九徽皱眉。
“你可知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玉兔话锋忽然一转,狄九徽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有些不解。
玉兔冷笑一声,“葵花向阳,太阳能让她想起那个人。”
懂了,替身文学。
“我这条命是她救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凡人,我刚刚生了灵智,差点死于狼口之下,她把我带回家悉心照顾,与我诉说她的苦闷,嫦娥没有兄弟姐妹,自小羡慕别人家的哥哥姐姐,她将我医治好后想放我离开,我那时不懂什么叫孤单,我看着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很哀伤,我想她肯定不希望我走,所以我留下了。”
“她常常问我以后愿不愿意一直与她作伴,我求之不得,可我不会说话,没办法回答她,兔子的寿命与人相比太过短暂,我只能拼命修炼,我想化形,想多陪她一些时日,后来她有了意中人,我看着她嫁为人妇,看着她的父母相继离世,看着她伤心欲绝,兜兜转转,她的亲人只剩下我和后羿。”
“幸运的是依然有人爱她,可偏偏那枚灵药出现了。”
数千年前的浮华往事自玉兔眼前一幕幕掠过,如此鲜活,历历在目。
“人吃了灵药可以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如此大的诱惑后羿怎么可能忍住,他立刻便想抛弃嫦娥独自成仙,他那奸诈狡猾的徒弟逢蒙得知后意图抢夺,二人争执中灵药误被嫦娥吞下。”
“我了解她,身边若无人作伴,她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会非常害怕,我便抓住她的衣带,宁可死也要跟随她一同来到月宫,月宫的仙子们懒得搭理我这小小的妖怪,嫦娥便带着我一起定居在广寒宫,之后又是千年时光。”
玉兔垂下隐隐发红的眼,低声道:“后羿早就回不来了,数千年过去了,她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她执念太深,狄九徽叹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玉兔嗤笑一声,“神仙的红线牵不得,凡人的姻缘可改得?”
“你什么意思。”
“后羿死后他的魂魄入了地府,重新投了胎,迄今已在凡间轮回数载,我要找到他,修改他的姻缘,让他与嫦娥再无可能!”玉兔眼底一片冰冷。
狄九徽道:“我不会帮你。”
“你会的。”玉兔定定地看着他,“我有琴瑟静好的联系方式。”
狄九徽一顿。
“白玉京报社里,我曾无意间看到潆溪在天书上与她联系,我知道你在找她。”玉兔抛出诱饵,“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交易罢了,怎样?”
狄九徽低头想了一下,态度坚决道:“我说过不插手不干涉,我不能因你一己之私帮你肆意修改他的姻缘,这违反了天条,我吃罪不起。”
玉兔皱起眉,但下一秒又听他说:“但是姻缘簿可以帮你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