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坷(4 / 5)
浓,味道也很正,像是葡萄在嘴巴里爆开汁水了一样。
李厌生心想,原来这个糖这么好吃。
“无坷!你带着厌生出来一下吧!”管教老师在外面喊他们了。
李无坷慌张地把手里的那颗糖重新塞回去,把李厌生从凳子上抱下来,应下:“来了!”
李无坷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来收养他们,准确的来说,是收养李厌生。
他没有优势,面前这个男人没有理由收养他,但是他要把李厌生送走,李无坷很矛盾,但他一面又很清楚,他和李厌生是互相依赖生存,可都不能成为彼此的累赘。
李厌生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去外面接触更加广袤的天地。
在管教老师向谢流青介绍面前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李无坷在思考,他和李厌生的未来,要怎么走才最有性价比。
李厌生听完管教老师的话后,目光中隐隐泄了点小孩子的不满,手却暗暗抓紧了李无坷的手,他不想离开他哥。
漂亮的小脸耷拉着,明显不情愿。
谢流青突然发笑,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病态,旁边的女人瑟缩了一下,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却被李厌生捕捉到了,他一点也不胆怯,直勾勾地迎着谢流青的目光。
“这小孩是个哑巴。”
管教老师刚想摸摸李厌生的头,被他厌恶地躲过。
“他不是。”李无坷反驳。
李厌生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管教老师说了句“好好好,不是不是”给敷衍了过去,但那语气和态度明显就是不信。
李无坷想继续掰扯,但还是放弃了。
李无坷揉了揉李厌生的手,这是一个极其具有安抚性的动作,也很管用,李厌生睁着溜圆的眼睛抬头去看李无坷,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躲了点。
谢流青放下二郎腿,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狠戾与虚伪在这时候也并没有收敛,李厌生悄悄打量着,面前的两位陌生人。
那位女士一直垂着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长得真标志。厌生?这名字可起的一点也不好。”
谢流青长得很好看,丹凤眼微微上挑,嘴角扬起一个狂妄的弧度,杜遥知并没有从中看到笑意。
只是那双丹凤眼没什么情感地看着李厌生,面前的小孩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但看得出来有人对他很好,脖子上的平安扣吊坠异常地低,一看就不是属于他的物品。
“我们俩的名字都是妈妈起的。”
谢流青转过头去看说话的李无坷,穿的干干净净,面容清秀,可惜清秀过了头,不像他心底的那个人。
谢流青敛了敛唇角,说:“你名字倒是起的好,无坷。”
“可惜了姓李,起名的人什么用意,怎么就忘了这个姓呢。”
管教老师立马慌张地解释道:“哪有不爱小孩的父母呢,也就是那对夫妻出了意外过世了,要不然这一家四口得多幸福。”
谢流青轻哧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就这个小的吧。”
他从胸前拿出一张刺绣精致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然后起身蹲到李厌生面前:“小孩,你跟我走么?”
回应他的是一张白白净净的侧脸,李厌生没有搭腔,只是侧头看着李无坷。
他都听李无坷的。
“先生,我想跟我弟弟说两句话。”
谢流青摆摆手,意思是同意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至少他这个人还是很大度的,面对一个乖巧又有礼貌的小孩,一个小小的要求,是个人都会直接答应。
他扬起一个自以为很友好的微笑。
但李厌生可不觉得他友好。
李无坷带着李厌生去到后院,两人并肩坐在地上,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俩经常来这,遥望着后山上的墓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潮湿的泥土下埋着寂寞的遗骸枯骨,冰冷的石碑上环绕着残破的灵魂。
他们俩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其实跟那些死人没什么区别,不都是囿于一方天地。
李无坷双手把着李厌生的肩膀,微微弓下身子,“生生,你跟他走吧。”
他轻蹙着眉,面上很严肃,李厌生跟着他不会好过的,他还太小,他甚至在邵竞来找他的时候都安置不好李厌生,也不敢反抗邵竞,李厌生跟着窝囊的他,只会受气。
李厌生还是不说话,李无坷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李无坷怀疑李厌生刚刚可能都没有听见他刚刚说的什么。
“哥哥。”
李无坷好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听见过李厌生说话了。
他眼睛里闪烁着流光,对于李厌生开口感到又惊又喜,他拉起李厌生的手,但眼下的情况没办法让他去关注这个,他一直都知道他弟不是哑巴。
“生生,你跟他走,哥也会去看你的。你要过得好,哥才能放心。”
李无坷这段时间又瘦了很多,他从小就挑食,两颊轻微凹陷,像是山上被拐卖后偷跑出来的。
李无坷没有别人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他爱他弟弟,所以要他过得好。
李厌生同意了,哥哥说,被谢流青收养了,他们才有机会逃离。
而且李无坷跟他保证过,不会不爱他。
李无坷后边说的利弊分析他没听进去,他只记得李无坷说:“哥哥爱你,所以你要过的更好。”
李无坷年龄也不大,而且他过往的十一年过的太顺畅,所以他没有一种爆炸式原生家庭的概念,思想很狭隘,他觉得只要有个家就能幸福,就能过的比福利院好。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甚至说没有一段轻松美好的童年。
他的童年里,李厌生永远站在阴暗的角落窥视。
兄弟俩到前院的时候,谢流青站在垃圾桶边抽烟,李厌生不喜欢他,但李无坷觉得他很好,所以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谢流青手里。
他身边那位女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无坷在四周望了一圈,没有看见杜遥知的身影。
谢流青看见两个小孩扭扭捏捏走过来,把指间抽了一半的烟熄灭,他不知道什么叫和善,只能尽量把声音放轻:“想好了吗?”
李无坷点点头。
“你会对生生好吗?”
“当然。”
谢流青回答得很坦然,脸不红心不跳。
李厌生有那么一刻放下了戒备心。
谢流青动作很利索,没有给兄弟俩留太多的告别时间,谢流青是商务人士,时不时地还能上一下新闻,背景也很干净,他妈妈是军部文工团的团长,已经退休好多年了,外公生前是军部航空航天系统的管理层,他本人也挺争气的,在乔治城读完机械工程学硕士回国后才二十三,在工程院跟蒋院士手底下干了一年,家里的企业实在没人接手了,这才不得不回去。
可能他走了一些关系,民政部门的审批下的很快,签订协议那天下了雨,不远处的墓园看上去格外阴森,一层薄雾覆环绕在山腰间,再有季节的加持,一片寥寥。
墓园上空的茫茫雾霭沉沉地遮住了半山风光,如同一团团阴魂不散的幽灵盘旋在云间翻腾。
深秋就是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串成的珠帘坠在屋檐下,好几个小孩扒在窗户边,好奇地看着那个带李厌生离开的男人。
不免有些人羡慕眼红,好多小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