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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再欺瞒你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神策将军景元。”
他觉得自己昏沉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刚刚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过来。
“丹恒?”他看到景元抬起头,关切地看着他,眉心是止不住的忧虑。
“丹恒。”似乎看他没有回应,景元凑过来捧住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我是受了些伤,不要紧。倒是你伤的很重,你不应该替我挡那一枪的。你忘了吗,你把护心鳞拔下来了。”
景元的手按在他胸口,冰凉的,轻柔的。
“我没事,不朽的龙裔没那么脆弱。”他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也跟着伸手,覆在景元的手上,“那你呢,肩膀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景元轻轻笑了笑,拨开他的手,从沙发边缘站起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丹恒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有人从门口涌进来,围在他的旁边。有谁按住了他试图拉住景元的手,一个灰色的身影挡在了他和景元中间,焦急地对他说着什么。
丹恒侧过头去,在人影的间隙中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背影。景元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红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你该回去了,丹恒,他们在等你。”
谁?是谁在等他?他记得……不对,明明不是这样……他的护心鳞还在,他是为了保护三月……
窒息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明灭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力竭地合上眼睛,却又在下一刻猛然惊醒。
“丹恒老师你可算醒了!”
是星的声音。
三月的脸凑了过来,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捏了捏。
“有反应,这次他有反应。”
“丹恒你可吓死咱们了!”
“终于醒了。”
他张开嘴,三月七立刻递过来几根棉签,在他嘴唇上按了按,温热的液体顺着口腔划过咽喉,他下意识吞咽着,环视一圈却没找到人。
“……景元呢?”他问。
“丹恒他……睡迷糊了吗?”三月和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终还是星拿过他的手机,点开了时间。
星历8106年。
丹恒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被星眼疾手快地按住。
“丹恒你先别着急啊!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景元将军好好的在罗浮呢,身体健康精神稳定,倒是你冷静一点”
丹恒眨眨眼睛,和星对视五秒,而后拿过手机开始搜神策将军景元。
人没事,星不至于骗他这个。但是……
“惊,神策将军景元发间突现银杏叶”
“神策府公开辟谣:神策将军并无魔阴前兆”
“神策府史无前例再次辟谣:即将举行继任大典系不实消息”
“神策府反常高调背后的危机”
“世上焉有二百年之太子——符玄之心路人皆知”
“神策将军景元的神秘配偶浮出水面——恋人竟是罗浮仙舟”
“战死沙场方是云骑归宿?神策将军是否也将步上老路?——论新时代的价值观与抉择”
丹恒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到愤怒。直到旁边传来三月带着惊恐的声音:
“丹恒你别吓咱们啊……列车已经恢复正常运行了,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你再和将军好好说一说嘛……咱们也会帮忙的,毕竟你是因为咱们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丹恒愣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出来。
“你看,我们给将军发消息了,但是因为列车停泊在亚诺星系附近,就算是列车停泊时也没办法避开星震的影响,估计等将军收到消息,列车也快要回到罗浮了……所以……”
“三月,星。”他突然开口叫了他们的名字。
“嗯?丹恒老师?”
“你们那时候说要和我一起敲晕了景元带走,是认真的吗?”
“诶??!”
“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真的要去绑将军吗?”
丹恒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和景元毫无变化的聊天框,发出了两个字。
“等我”
又是一年中秋夜。
仙舟上看不到八千年前的月,但是太卜司早有人算出了航向上目标星系的最佳停泊地点,在深夜时分引导着罗浮驶入计划轨道。
今日的将军府异常的热闹,不仅彦卿符玄,青镞浴铁还有白露几个人都早早拎着礼物来了,景元一时有些意外,不过想到这几个月他们精神紧张的样子也没什么好奇怪了,指挥着亲卫在院子里摆了桌椅,打算一起吃个团圆饭。
那时候别说几个小孩子,就是六御十王司乃至怀炎和冱渊君都给他发消息了。符玄甚至趁着他四处走动安抚民心的时候,指挥着彦卿几个人直接把他院子里那颗长了近千年的的银杏树给移走了。他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记忆出现问题进错了门。
景元端起青镞倒的酒,在白露“不许喝酒”的阻拦里面带笑意地换成了茶。
“不行不行!茶也不行,生病了还要大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不知道是因为能够掌控更多力量还是去掉了尾巴上的枷锁,白露这几年长高了点,只是依旧手短脚短,完全碰不到景元手里的杯子。
景元叹了口气,惆怅地看着手里上好的鳞渊春,“哎,中秋佳节,不饮酒也就罢了,白露大人总不能连茶也不让我喝吧,那这节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今天怎么喜欢上喝鳞渊春了?不是嫌苦吗?”符玄扭过头,又在怼他。
“以茶代酒,以茶代酒。大家陪我喝一杯?”
就算不是酒,将军的茶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喝。只是看了除了青镞的众人都被苦的说不出来话,他倒是开心了不少,不枉自己也喝了一杯。
招呼打过了茶也喝过了,景元看白露一双圆眼睛滴溜溜地在桌子上来回打转,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符玄已经给他下命令要他一句政事都不准说——径直拿了一串琼实鸟串,在众人不赞同的目光里若无其实地咬了一口。
“吃点开胃嘛。”他笑呵呵地说。
直到月上中天,他送玩累了的龙女回到住处,再回到自己的卧房时彦卿和符玄已经靠在窗边睡着了。
景元轻轻笑了笑,也没打算叫醒他们,只是偷偷从柜子里摸出一只青玉酒盏,关柜门的时候正巧听到符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本想着左右不过是骂他又说话不算数,结果凑过去一听,自己的名字没有,倒是在痛斥负心龙。
景元没想到她倒是比自己还惦记,一时失笑。良久,他叹了口气,溜去院子里从桌子旁边拎起来青镞留下的酒壶,倒了满杯。
他侧过身,正对着“月亮”举起了酒杯。
“明月青山夜,高天白露秋。虽然此月非彼月,倒也是好情好景好时节。可惜故人渺渺,如今只有景元一人独赏了。”
“昔日故人,当是再也不见了吧。”
他手腕微动,将酒尽数淋在地上。
“你说过你会等我。”久违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
景元手一抖,险些将杯子摔在地上。
他听到脚步声自几步之外传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后。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缓缓将他的指节掰开,将青玉盏的碎片仔细拾起、挑出。
“还作数吗,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