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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成年就好几次重病,老人都说我活不到成年。”领班低头,飞快地抹去眼泪,“我爷奶都说让我妈再生个儿子,我肯定是活不成的,反正是要死的,就不用跟我处感情,要不然到时候也伤心。”
“我妈心疼我。”领班捂着自己的心口,她心口热热的,“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我奶奶跟我爸都催着我妈再生一个,我妈放心不下我,就带着我离开了。”
三十多年前,一个不识字,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几回的女人想要养大一个身体虚弱,隔三差五生病的孩子有多不容易,谁都想得到。
“我妈把我当命根子,她不可能让我死的。”
强势的母爱
“她跟你换了命?”锤子打量领班,她脸色红润,都不用时落跟欧阳晨说,也能看出是长寿之相,锤子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屈浩听的认真,他忍不住问。
“按时大师跟欧阳大师的说法,她是长寿之相,但是若她母亲跟她换了命,那她母亲余下的寿命就变成她的了,她母亲比她年长起码二十多年,哪怕换给她,她也不可能变成时大师跟欧阳大师口中的长寿之相。”
锤子说的话有点绕口,不过意思很容易理解。
说简单些,比方说这领班的母亲能活八十岁,与她女儿换命时是四十岁的话,那她剩下的四十年就成了女儿,而她四十岁时,她女儿应当十几岁,便是再活四十年,她最终也不活到花甲之年,算不得长寿。
况且她的母亲要养一个常年体弱生病的女儿,必然是异常劳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能活到耄耋之年?
锤子分析完,屈浩懂了,他看向时落,“落落,真是这样?”
“她母亲尚在人世。”时落回道。
那就是说锤子猜测的是对的。
“不是她母亲,肯定不可能是她父亲或者别的亲属。”若她的父亲跟其他亲属真心爱她,也不会舍不得她母亲独自带走她,“那会是谁?她丈夫?”
“她丈夫也在世。”时落又否认。
时落每说一句话,领班的脸就苍白一分,她的愧疚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
领班想替她妈说好话,她开口:“我妈想跟我换命的。”
“但是我不同意。”她妈给了她一条命,又辛苦将她养大,她怎么还能接受生她养她的母亲将命换给她?
她没那么狼心狗肺。
那时候她不懂,她还怕她妈趁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换命,便威胁她妈,说是如果她妈跟她换了命,她也不会独活的。
这么多年都是母女两相依为命,她不能没有她妈。
“那我就奇怪了,除了你的母亲,谁又会心甘情愿将命换给你?”锤子观察时落的神色,却见时落神色冷淡,跟平日也无差别。
难道这领班真的没有害人命?
锤子的话算不得咄咄逼人,领班眼泪却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她嘴里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我去!”这回爆粗口的是老杨。
老杨有个女儿,虽然孩子跟她妈,但是他对孩子的爱一点都不比她妈少。
要是真爱孩子,她怎么忍心拿孩子的命来换自己的。
老杨忍不住骂道:“你还算是人吗?”
其他人也觉得这领班脸上的可亲笑容变得可恶。
“还是不对。”锤子却冷静些,他还有不理解的地方,“当年不是说你活不久吗?你又怎么会结婚生孩子?”
若她真的如自己说的病歪歪,恐怕是活不到结婚的年纪的。
“时大师,她有丈夫是换命之前还是换命之后的事?”锤子问。
时落看向领班,问她,“你是要我说,还是自己说?”
“我自己说。”她有求于时落,就得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哪怕被打骂她都接受。
“是换命之后。”她本来长相就不差,又有了健康的身体,许是这些年病的原因,她性格温和,很少有脾气暴躁的时候。
她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认识她现在的丈夫,二十四岁的时候结婚的。
“我之前是没结婚就怀孕了,那时候我刚成年不久,在那之前一年多,我几乎是病的起不了床,医生说最好的情况是我还有两三年可活,要是病情恶化,也就几个月的事。”领班不敢看几人的脸色,她勾着头,含泪说:“我其实早就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我也不想接下来几年都在医院过,但是我妈接受不了。”
“住院太贵了,我想出院,我妈不让,我不想让我妈日夜不停地加班,给我挣续命的钱,我就趁着我妈白天上班,偷偷出院了。”领班眼泪一滴滴落地,“后来我好说歹说,我妈才勉强同意。”
“我以为我妈也想通了,原来她是另有打算。”哪怕到现在,她也不恨她妈,那是生她养她,将她当成一切的妈。
时落总算开了口,“谁与她说,你可以用自己血脉还延续自己的性命?”
领班摇头,“我不知道。”
“我妈都是自己跟那人联系的,她从来不让我接触这些,说是接触这些不好。”领班摇头。
“接触了不好,直接做下夺人性命的事就好了是吧?”锤子冷笑。
她矮个看了一眼时落几人,苦笑一声,“你们身体好,不知道这些年疾病缠身的感觉,那是一种只能躺着,疼着,也只能受着,我很想死,但是看着我妈苍老的脸,还有恳求我的话,我又对自己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