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尸活(1 / 2)
飞蓬子踢飞黄犬后也不停歇,凌空身转,一个跟斗便向徐炎极飞扑而来。
徐炎极刚想站起来,谁知小腿又痒又痛,难以控制,原是被蝙蝠蛇咬过的伤口终于毒发,他强行站起,觉得晕眩不已天旋地转。
飞蓬子本已跳到近旁,见徐炎极身体晃动,以为他又要使什么出奇制胜之术,立刻回退一步,怀内掏出净鞭,扯于身前防护。
这净鞭并非武器,是飞蓬子用于作法时候鞭挞妖魔、辟除邪怪的一条细绳子,用作御敌极不趁手。
这缓一缓,徐炎极反而定下神来,有了喘息思考之机,他晓得这坏道人只是疑他有诈,再过一阵肯定便能将自己拿下杀死。
不再犹疑,徐炎极忍住脚伤麻痹之感,身影闪东,走出八卦摆扣步,在飞蓬子身边游走,手掌型也如步伐般不停变换,单换掌,双换掌,坡掌,劈掌,掌掌皆变,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飞蓬子心下冷笑,这八卦步源于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卦象,脚步飘忽,八八六十四变,难以捉摸。不过对于修行道人来说,实在不足挂齿,八卦九宫飞星断事,他未出师便滚瓜烂熟。
乾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果不其然,徐炎极每一步都如飞蓬子心中所料,本来飞蓬子想用净鞭当做法绳,套住徐炎极,只是这净鞭长度有限,不好使,现可以预测方位直接击杀徐炎极。
一算再过五步便是坤二位,离自己很近,飞蓬子算好节奏,净鞭换作缠于手上,等待一捉住徐炎极便勒死他。
巽四、坎一、艮八、离五…坤二!
飞蓬子轻功极好,原地突进,瞬身使出擒拿手二式山巅云。
飞蓬子这一扑竟然扑空!
徐炎极并无移位至此,他反而向着相反方向滚了一滚,兔起凫举,一下子逃入丛林。
飞蓬子才惊觉自己又再中计,原来徐炎极本来就要逃跑,故意用道家必学的八卦步引诱飞蓬子,看到飞蓬子把净鞭缠手,便知计谋得逞。
飞蓬子一下子便看不见徐炎极身影,又恼又怒,原本他用净鞭出手捆锁,就不会中计,可以伺机而动,游刃有余。
他这次不再盲目自傲,拾起地上沾了徐炎极之血的平头巾子,直冲向徐炎极逃跑的方向。
林中已然昏暗,晚霞即将消退,只剩下一点余光,偶有暗绿绣眼鸟几声呼叫,似在空啼哭诉人命如泥,卑贱不堪。
一群暗绿绣眼鸟突然一哄而散,其中一只稍慢,被一条细线拉住往下扯,挣脱不得。
这只暗绿绣眼鸟被扯入一个铜钵之中,钵内刻有五岳真形图,钵外四周插敕召万神令旗,一股异香慢慢从钵内蔓延升起,鸟儿不再挣扎,在钵内乖乖向上望去,只见一只滴血手指伸入钵中,在鸟儿的喙上,抹上鲜血。
此人正是道士飞蓬子,他在林中寻不到徐炎极,怕太阳下山后失去踪迹,便用徐炎极平头巾子上的血作法,此为镜钵圆光术,本应手段繁琐,他此刻强行用暗绿绣眼鸟,不止发动之后法破鸟亡,自己本身也折损修为,可是要他放过那百年修为的小白蛇,却是万般不肯的,只要能吸其胆内妖丹,修为定不止增长十倍,再去破他苦寻多年之秘密胜地,白日飞升,指日可待!
钵中鸟双目外突,似有异物进入其脑,变得头大如斗,它悲鸣一声,歪歪扭扭地飞出钵。
飞蓬子一喜,赶紧尾随绿鸟,连令旗也没有拔,只随手收起法钵。
树影婆娑,可是这路上却让飞蓬子越来越心惊,不多时飞蓬子跟着鸟儿闯进一空地,他怒火攻心,差点失控让镜钵圆光术破法,鸟儿摇摇欲坠。
这个空地就是适才他们俩互斗之地,飞蓬子又被摆了一道,原来徐炎极又又又骗了他,在附近草丛躲着,飞蓬子走了后,他回来便把黄犬抱走。
“好一个不离不弃!我就看你抱着这狗能去多远!”
飞蓬子咬牙切齿,急急催动法术,鸟体也跟着胀大了一些,浮肿不堪。
跟着鸟儿越出丛林,听见一阵潺潺流水声,既而顺流而下,溪水在夕阳中被照得如同黄酒泼洒,而且水涨得厉害,天上已经隐约出现了一轮圆月。
日月相交,一个身影抱着一犬正在溪边急奔,正是徐炎极!
飞蓬子恨之切骨,被三次中计耍弄,实在是下山出师以来之耻,不杀徐炎极,不足消心头之恨!
他在怀里拿出一枚玄黑火符,此符拥六丁神火的一丝焰气,六丁神火乃传说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火,焰气只是一缕微烟,也能灼到妖灭鬼散,用于凡人,可谓肉身焚灭魂飞魄散。
飞蓬子咬咬牙,就要投出自己保命宝符。
水涨得浪花拍礁石水珠溅起,其中一滴蹦得极高,射在鸟儿身上。
暗绿绣眼鸟本就涨到极致,这一滴水珠也让它爆体而亡!
啪!
一声巨响!
徐炎极被响声吓得一回头,只见飞蓬子竟然拿着一符。
他当机立断,抱着黄犬,一跃跳入溪水中,也不顾水流湍急,尽全力顺水势向下游去。
飞蓬子跪倒在溪边,手里紧紧握着火符却投不出,嘴边流出血丝,脸色发紫,原是功法破灭,反噬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月光之下,圆通庙被照得蠖屈蜗潜,格外矮小。
徐炎极来到之时已经气喘吁吁,全身湿透,湿冷的空气仿佛在刮他的肺,一呼一吸之间又痒又痛。
他再无力气,在庙旁地上放下黄犬,他不敢拔出黄犬身上的尘拂柄,怕一拔,黄犬就此气绝身亡,在旁边拿了一堆枯草盖住它吸湿保暖,想着飞蓬子过来找到自己,此掩饰能保黄犬躲过一劫,便走进庙内。
庙里寂静无声,徐炎极又冷又累,关上庙门后,掏出怀里小白蛇放于神台上。
蛇体白滑通透,仿如无鳞,可堪与雪相比,除此之外,实在瞧不出有何特别。
徐炎极解下包袱,里面的火折子火寸条已然湿透,毫无用处。
他身上衣物粘湿,只得全套脱下,宽肩窄腰紧臀粗腿,毛发厚重,却也抵挡不住这湿水上岸之冷,直打哆嗦。
他小腿至半边腰部麻痹又如蚁咬,蛇毒蔓延,他放松下来,神经不再绷紧,才觉得难受至极。
一拐一拐走向庙中千手千眼观世音绢布,他两腿中物也一摇一摆,对大腿打来打去,十分狼狈可笑。
他抬头向上虔诚说道:“大士,小奴实在冻坏了,求…求借绢布一用…”
观世音看来不同于白天的耻笑,在微微月光下,恬静温柔,仿似在嘉许徐炎极以命相救一蛇一狗,报以微笑。
徐炎极跪倒三拜,便扯下绢布。
冷静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何以飞蓬子能知晓他跑向何处,阴魂不散,今晚再追来真的无力招架,如何是好?
他拾回小白蛇,掌中冰冰冷冷,也不知道它是死是活。
他想起旧时听过,死尸阴气极重,便裹起观世音画像绢布,滚入棺木,虚掩棺盖,想用阴气掩藏自己,然而他不知道飞蓬子损耗极大,一时三刻也无法再施展圆光术追来。
这冷冬让尸体无甚气味,只是隔着绢布躺在尸体身上那种又软又硬质感,让徐炎极难以适应。
他只得闭上双目,把小白蛇按在下丹田,腹毛之上,慢慢运气,想把下丹田暖起来。
尚未运气完一个小周天,他已经困倦难耐,沉沉睡去。
徐炎极坠入梦中,梦里他被一条大蛇缠着,倒也不太恐怖,摸上去,蛇变成一个裸身男子,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