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烦恼(1 / 4)
开春后的日子过得飞快。林沧和宋无缺成了朋友,少年人之间的友谊来得浅而急,朝夕相处,一起打游戏、看和漫画,再吐槽吐槽班主任,就觉得这辈子好像都不会分开了。
林沧的成绩有些偏科。数学好大概是天生的,林沧有上学校的数学和物理竞赛课,但要进校队参加竞赛就太苦了,富家小孩不指着这升学。英语有小时候林家请的外教打下的底子,语感好就只剩记记单词的事情,其他初中的科目也都是背一背的事。唯独语文,客观题做得还行,主观题完全编不出来。宋无缺笑她平时看那么多书,自己却编不出半句来,林沧就用红笔圈出宋无缺月考成绩单上将将及格的英语成绩,让宋无缺的母亲签字时一定不要忽略。后果是宋无缺被送进了周末的英语补习班,两人在一起玩乐的时间又少了一些。
至于林沧,奚言在她月考成绩单上都是先签字再随意看一眼的,作为近十年接受过国内义务教育的、取得了社会广泛认可的成功的青年,他觉得林沧的初中成绩只要不太离谱就行,数学、物理这种的确需要从小到大的基础的学科能有一个好成绩就更好了。
这边林沧的烦恼还停留在和朋友玩乐的时间变少了、作业变多了,再加上个不知道阿姐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联系上。那厢奚言的烦心事是越来越多,他那心胸狭隘的小叔到底是不甘心老爷子把这肥差交到了大侄子手上。奚楚瑜的态度一直是能者居之,交到二哥手上的那部分奚波悠能忍,奚言这边的是彻底忍不了。
奚言处理完奚波悠的人夹带毒品进场试图贩毒的问题,又赶上有人得罪了军方庇护的黑帮,在奚家的场子失手杀人。
抛尸地不仅奚言是熟的,稍微混点灰色地带的都清楚。京华的下游是津门,有着北方最大的深水人工港,同时是京华附近最大的军区所在地。草率点,尸体直接抛在两城交界的天然河道里,顺流而下,就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河、意外溺亡的无业人口。至于伤口?都是河底的石头划出来的。没有家人认领的尸体,得不到许可是不能尸检的。麻烦点的,找到港口驻地的夜间巡逻小士兵,人家自然帮你把尸体拴上石头,沉到个疏浚海底淤泥时都找不到的地方,既是搞定了尸体,又是给军方大佬交保护费,彼此都有了把柄,这事就算一起干的了。
奚言不知道目睹过多少回奚楚瑜的办公地抬出盖着白布的担架,可轮到他自己时,终究是不一样。
出事的夜场经理是个有经验的,奚言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各种体液和打斗的痕迹消失殆尽,只留下几具盖了白布的尸体。见奚言要去掀布,经理忙道这尸体是被人一刀将头颅砍开的。奚言还是掀开看了一眼,等白布一落,吴秘便来回话说处理尸体的人已安排妥了。
人都死了,这个时候慈悲就是笑话。见吴秘还在等下一步吩咐,奚言只道尸体上不要留任何方便辨别的物件,死者的背景也查清楚,尽量阻止人去警局报案。人虽不是奚家杀的,但一旦查到事发地,查封是免不了的。奚家一个夜场一天的流水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到的数字,要是被关停,就成了奚言的能力问题。
从一个鲜活的人,到一具被开瓢的尸体,再到津湾港里的冤魂,只要不到八个小时,一天的三分之一,至于人生有多少个八小时,他不知道。奚言难得地于凌晨一点前回了家,在浴室用力地搓完自己后推开了妹妹的房门,廊灯微弱的光洒在半张床上,女孩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又很快融入无边夜色。
林沧生活的世界和奚言的世界明明没有距离,却仿佛是在完全不同的维度。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突然出现在腰间地手让女孩不自觉地挪了挪,试图远离。见小姑娘没醒,奚言锲而不舍地跟了过去,林沧再没有了多余的动静。奚言听着女孩沉稳的呼吸声,嗅着她身上和被子枕头上沾染的淡淡香味,网课,连带练手的题目也一起做完。
不过这一抬头才发现奚言在的隔壁办公室里早没了人影,久违的慌乱来自于不熟悉的环境和缺少可依赖的人。所幸文芝带着午饭走了进来,及时止住了林沧的慌乱。
“阿芝姐姐,谢谢你。”林沧觉得文芝有一点像阿姐,即使对方是受雇来照顾自己,她依旧对文芝很有好感。
“不用谢哦。林沧小姐今天也很漂亮,喜欢姐姐给你挑的新衣服吗?”近半年的相处让文芝逐渐掌握了林沧的喜好,知道她并不追求什么花哨新奇的打扮,十几岁的姑娘只要打扮得体,最朴素的白衬衣配牛仔裤也能靠一张脸出彩。只是她还得应付真正的上司奚言,文芝在奚家家族办公室也待了不少时间了,知道些上流老钱风格的秘诀,给林沧挑的衣服都是款式简单但质感上乘的小众奢牌,偶尔存着些打扮洋娃娃的心思,再塞进去几件公主裙什么的,可惜她没见林沧穿过。
林沧今天上身的就是件简单的黑色短袖,前襟到腰线有几道极具设计感的抽褶,因着奚言说办公司冷气足,又加了件白色薄纱制成的防晒衫,配了条垂坠透气的普通长裤。不是什么盛装打扮,林沧轻微抽了下嘴角,又想起奚言关于被人夸“漂亮”的论断,很快掩下了不满。
她觉得文芝应该是真心的,有些别扭的地又小声谢了一句,殊不知这只是社畜的打工之道而已。
“奚总在会议室听各部门汇报呢,要姐姐陪你吗?”文芝并不介入奚言这家公司的业务,了解的不多,自从林沧来到奚言身边,文芝的工作就是帮忙照顾小姑娘和一些奚家的家族事宜的筹备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林沧拒绝了文芝的好意,她对文芝的心理距离还没有达到可以共处一室超过10分钟能不拘谨的程度。
吃完饭,奚言还没有回来,林沧有点呆不下去,但又不好意思出门去找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在陌生环境就需要哥哥的小孩。无头苍蝇般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突然想起自己带了游戏机过来。
作业是不可能一放假就开始做的,掌机里有不少宋无缺和林沧才买的游戏,本来说好两个人一起玩,现在只能她一个人努力通关了。
厚厚一沓的文件,摔在大理石桌板上声音不小。做员工的都讨厌上司的情感操纵,等轮到自己做了管理者,又都明白这无法避免。奚言已经是面上很好说话的那种老板了,亦懂得打一棒子喂根萝卜的道理,摔文件的时候狠,但嘴上还笑着说是公司近来新项目太多,没处理好可以理解。财务主管听到自己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连声答应,哆哆嗦嗦地出了门。
奚言往后一靠,这班是真的上不了了。他瘫倒在椅背上,余光却瞟到隔壁的林沧。
林沧待的位置是奚言办公室连通的小型会客室,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没有关上,小姑娘被巨响震得取下了耳机,瞪大眼睛盯着奚言看。
“呃,阿沧,到哥哥这里来。”他张开双臂拍了拍腿示意小姑娘到他身前来,期望即使的亲昵能消减一些关于自己的负面印象。
就在奚言真的觉得自己吓到小孩的时候,林沧终于磨磨蹭蹭地起身往奚言身边靠。
“抱歉,吓到我们阿沧了。”奚言牵过妹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
女孩站在男人腿间,比坐着的他要高几厘米。奚言索性把下巴搁在女孩肩上,林沧被他的头发蹭得痒了,轻轻推他表示想要离开,反而被人误解为害羞。奚言开口解释:“玻璃是单向的,别担心。”
林沧无语地用力推开他,“头发蹭得脖子很痒。”
奚言好不容易抱着妹妹,从这该死的工作中喘息一口,于是委屈地说到:“可是阿沧也经常这样啊,哥哥什么都没说。”
“不要撒娇。”林沧缠着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