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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炸在颜灿的脑子里。
“汀哥,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程薇。
说是凭借声音就能认出来是假的,因为颜汀的手机里根本就备注了名字。颜灿与程薇几乎无交集,颜汀也从来没有带回来过,上次在家的匆匆一眼,也只是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上一世颜汀说了要结婚之后,颜灿每天都在网上搜索这位首耀集团的千金。全国最大制药公司的独生女,美国留学,无可挑剔的容貌和家世。只是她本人对管理方面还是欠缺了基础,所以一直在寻找门当户对能够实力接管的领导人。
最后能和颜汀结婚,也算是两全其美。
电话那头的程薇在说什么颜灿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耳边极小的声音迅速笼成一团,狠狠砸向快要破裂的心脏,那样的不堪一击。
手机滑落掉在地上,颜灿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控制住瞄向一个定点的位置,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撑在轮椅上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在瘦弱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惹眼,声音发抖地说:“我要回家。”
颜灿突如其来的状态将曾卉吓了一跳,刚才还好端端的。她蹲下去查看颜灿的情况,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曾卉心觉不好,赶忙拍拍颜灿的肩,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帮你叫医生。”
“不要叫医生。”颜灿垂下头放缓自己的呼吸,手指着右边立着的衣架,说:“药…我的药,在口袋里。”
曾卉小跑过去,在口袋里翻找出一瓶淡色液体瓶,拧开之后递给颜灿,直到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回缓,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还是去医院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她劝道。
颜灿摇摇头,胸口气闷的感觉不是蒋昊霖配的药能够缓解的。他闭着眼,无法忍受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压垮了心中急流长潭里的最后一艘帆船,让他像溺水的将死之人一样呛水窒息,最后猛地灌进空气,把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咳嗽喘息。
颜灿重复到:“我要回家。”
颜汀开完会回来,没有看到乖乖等待的颜灿,反而看到了一脸欣喜的程薇,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惹得颜汀不快,他转头看向曾卉,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语气算不得好:“我弟弟呢?他人呢?”
曾卉低着不敢抬头,紧张地回道:“他身体不舒服,说要先回家。”
“不舒服?”颜汀顿时不安道,“怎么不先来通知我?你是怎么回事,让你看个人都不会看吗?”
颜汀疾言厉色,曾卉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见他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确认,屏幕亮起才发现颜灿为什么突然不舒服的原因。
程薇尴尬地站在旁边,涂抹脂粉的脸也遮不住眼下的乌青,从她站在这个地方开始,颜汀就没有一个正式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咬着唇,等待颜汀讲完电话,才小声喊了句:“汀哥。”
曾卉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颜汀烦躁得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冷声道:“程薇,有些话我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程薇站在他面前,巴掌大的瓜子脸盛满了泪,她不安地绞着自己手里的链条包,断断续续说道:“汀哥,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可能…可能弄错了…”
“弄错?”颜汀嗤笑道,那双在阳光下逐渐变得寒冷的琥珀眸子正紧紧盯着程薇,不带一丁点温度:“春药和解酒药你都能弄错,那你们首耀的制药世家头衔也可以摘下了。”
闻言,程薇的脸唰地变得惨白,颜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身躯向前充满了压迫性,程薇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他的耐心耗尽,甚至都不愿意弯下腰和她说话。
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从程薇的头顶传来,她莫名的感觉被冷得发颤,“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别再想着动颜灿。”程薇心下一凛,抬起头对上颜汀的眼,仿佛被强迫对视收不回视线,周围遭生寒流。他低着声继续说到什么,直到程薇惊愕得往后退了几步,落荒而逃。
颜灿没有回到颜汀的房间,而是回到了已经很多天没有住过的自己的屋子。阳台上的向日葵被颜汀带去公司,角落里显得空落落的,午后的太阳热烈泛黄,照得空气里的尘埃都细碎清楚。
暖阳的光晕打在他干净柔和的脸上,下巴还挂着两滴泪珠。
颜灿支起膝盖坐在屋内的沙发上,他想起从前自己就是这样在家等待,在那些静谧冗长的时间里,日复一日。
他在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颜汀的呢。
答案。
无解、注定。
但是一厢情愿的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知道了自己内心那样龌龊的心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颜灿缓缓眨了下眼,眼中酸涩,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爱颜汀,以至于就算重活一次,也还是同样的。
“小灿。”颜汀叫他。
颜灿僵硬地转过头,张了张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颜汀蹲在他的面前,将那双支起的腿慢慢放下,指尖打圈按摩在小腿上,缓解长时间不动的酸胀。颜灿垂下头看着他,眼神过于直白,内里充满悲伤,他缩了缩身子,像只深林里受伤的小兽。
他颤声道:“哥哥。”
颜汀抬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他:“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家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颜灿思绪错乱,眼眶通红,他没有回答颜汀的问题,而是带着哭腔有些崩溃地说道:“哥哥,对不起…我…我是个坏孩子。”
能爱上自己亲哥哥的人,算不上好孩子。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段时间他得到了颜汀不会再结婚的保证,可谁能保证这个承诺是永久的,颜灿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滑过滴落在裤上,“我怎么办啊…”
阳光渗透透明玻璃,颜汀抬眼,眼中的复杂情绪还未散去,他拉下颜灿掩面哭泣的双手,拿起纸巾细细地擦拭,温声道:“你不是坏孩子,你是哥养大的乖孩子。”
“如果你不信哥哥的话,那我证明给你看,好吗?”
颜灿泪眼朦胧,视线被水雾弥漫一片,看不清面前的人。他的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手腕被握起,颜灿茫然地睁大眼,在发现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的时候,恐惧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他颤抖着想要收回手,却被颜汀抓得更紧。
手上赫然拿着一把黑色手枪,而枪口,正对着颜汀跳动的心脏。
颜汀的力气很大,颜灿的手无论怎么使力也抽不回来,他的手指被强迫地摁上板机,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力气就能扣动,然后穿过颜汀的胸膛。
颜灿的声音被恐惧撕裂变哑,他怔怔地看着颜汀,表情痛苦:“哥哥,你疯了吗?”
“是的。”颜汀笑,他的表情自若,找不出破绽。眸里一汪春水盛着颜灿,只有在和他说话时,才能发现轻声的哽咽。
他说:“我在向你证明,我和你一样的爱。”
“和我一样的爱?”颜灿的视线渐渐清晰,眼中的困惑迷茫却丝毫不减,他的手指弯曲不敢伸直,怕真的扣到板机打中颜汀。
颜灿脸上的表情复杂,最后呈现的还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自嘲。沙发上的身影往下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