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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慢悠悠地插话道:“我总算听明白夏总席想说什么了,帮着解释几句吧。
之所以有这种情况,因为很多大的网络平台功能,事实上已经包含了一部分国家行政职能,也成为了传统公民权利最新的实现方式。
因为时代不同了,人们行使各种权利的方式也变了。
比如言论权,包括发表权与出版权,如今不通过网络平台几乎无法实现,相比传统方式已经变得极为简便。但任何便利都是有代价的,用传统方式也很难监管。
再从另一个角度看,平台有了本不该有权力,其实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就比如俏寡妇张盈这件事吧,假如她的店铺真有什么问题,执法机关处罚她可能比较麻烦,往往也罚不出什么来,但是可以去处罚平台,说不定能罚一大笔。
在这种情况下,平台和她签的免责条款,执法机关是可以不认的。她出了事,平台就有可能跟着一起倒霉,所以很多时候,不论她有没有问题,平台就这么处理了。”
夏尔:“我知道游真人说是现实情况,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就问一句,你们愿意被这样处理吗?假如谈现实,三、五年前的几里国,还是遍地黑帮呢!
照我说,这种权力与责任,都不应该有,除非有另一种更合理的管理授权方式。
好吧,这件事先放一边,再说另一件事。我去年就得到汇报了,在东国最大的自媒体平台,小华上热搜了,好像还导致了一场骂战,很多账号都被封了。
其中有很多胡说八道的账号该封,但更关键的问题是,是被谁、按什么方式、以什么依据去封禁的?
商业平台具有私有性、内容限定性,可以自己定规则,比如汽车论坛上,管理员可以把卖酒广告帖子给删了,这没问题。
但是有些大型开放式自媒体平台,事实上已经具备了公民行使言论权的职能,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或者管理?
在这样的时代,如果你的声音传不出去,就等于被剥夺了言论权。言论权也是一种公民政治权力,而剥夺政治权利是一种刑罚,谁有权力裁决并执行?
再假设一种情况,有人经营了十年的账号,发布了很多原创内容,拥有巨大的流量价值,对,就叫流量价值,这又涉及到经济权利。
昨天中午我还问了一个问题,社交账号被禁用了,比如维信账号被封了,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告诉我,意味着完全无法正常的生活,这可不仅仅是跟亲朋好友联络,日常学习和工作都必须依赖社交账号,比如各种群。
那么社交账号的所有权是谁的?它已经成为正常行使公民权利的必须途经!是什么人,能够不经过法定程序,直接剥夺另一个人事实上的公民权利?
再说一件事,比如张不盈,大家刚刚提到这个人。他每天去了哪里、买了什么东西,假如这些信息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并使用,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昨天刚学了一个成语,叫细思恐极。
有人知道你穿什么牌子的内裤、用什么尺寸的套子、戴多大的杯罩、真胸还是假胸……再加一些简单的算法处理,就像张不盈那样,还知道你和什么人在约会、在哪儿约会。
这是信息时代的数据,这些数据掌握在谁手里、被怎样使用,难道几里国的将来不需要考虑吗?除非我们不进入这个时代,否则从现在开始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世界各国现有的法律体系、行政管理体系,都是在这个时代之前建立的,建立时并未预料到今天的情况。
常已经变化,纲呢?所谓纲,并不是制度本身,而是制度的目的。”
夏尔这番长篇大论说完了,桌上的热菜也都凉了,众人的眼神都变得严肃起来。几里国确实有这方面的议题,但并不是目前重点计划,夏尔这两天可能是受了点刺激,所以话题超前了。
华真行很认真地看着夏尔:“所以,你想到的方案呢?”
夏尔却答非所问,看着桌上的高脚黄酒杯道:“这几天的外事活动,按照你的意思,我都带着罗绯玉出席。
让她站在尽量醒目的位置、接受各种采访,在各种场合留下影像记录,她还上了东国新闻大联播。
这么做的目的,是留下她这个人存在的痕迹,哪怕再过三十年、六十年,人们仍然可以很方便地查到她各个时期的影像和照片,有确凿的时间记录。
罗医生和福根基金会那边,也挑了一批这样的人,我们这边最初有十个,后来又添了一批,总数达到一百人,但也就是这一百多人……”
李敬直疑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游方插话道:“他想说,网络既然能保留一个人存在的痕迹,也能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不愧是小游子,脑筋比华真行都快了半拍,他说完华真行才反应过来,然后王丰收露出了恍然之色。
夏尔点头道:“是的,来到东国后,感觉这里和几里国就是两个世界、两个时代。其实我在几里国的时候,回想三、五年前,也是这种感觉。
在这个时代,太多的事情都依赖互联网,所以它真的可以抹掉一个人存在的痕迹,理论上可以让你说不出话、出不了门、上不了街,让谁都看不到你曾经的信息。
就说那一百多人的记录吧,可以让她们在世界上的信息资料全部消失,就算还有,也可以让人们看不见。你告诉人们这是真的,也有人能让大家相信这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