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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智的三十三万倍。”
它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说其中包含了单个生命能够学会运用探索星系的各种精密仪器的操控与维修的必要智力要求,也考虑了人体极限寿命、衰老与繁衍对学习时间的减益。
“你们称之为物理、天文、化学或者生物与社会的学问,有多少人可以直接了解到最前沿的研究呢?”
“大多数人是不是只是知道那些过去的简单的学问,活着,然后看到那些少数的人聚集起来,才勉强开始推进某个学问的研究呢?”
文明在早期的知识总是容易突破的,因为那些知识所需要的智力远远低于人类的智力上限。
也因此,文明在迈入科学时代的最开始,最容易出那些不可思议的全才,不论什么学问都精通。
“而你又是否知道理解一个星系的运作……只要想要继续增长,就总会遇到这个难题的……所需要的智力又是多少吗?”
锡安当然不知道。
于是伊甸之花的拟人形态平静地、冷淡地宣布道:
“越是恒星系的二千亿倍左右,换而言之,征服与理解银河所需要的智力,与人智相差十五个数量级,也就是人智的……六千万亿倍。”
这是一个过于庞大的数字,已经超过人类自诞生以来所有人的数量。
伊甸之花同样从容不迫地解释到其中包含了各种绕过光速限制的技术所需要的不同要求。
所有模拟的星盘忽然飞旋起来,先是靠近那火中的人形,接着在这没有脸也没有身躯、只像个剪影的人的周身盘桓。
群星变得越来越清楚。最后,一颗几乎与地球一模一样,无数的风云变化的星球就从那人形的手中出现了。
火焰继续幻化,变出无数的足有上百万亿的人,密密麻麻地居住在地球之上,每个人都与真人无法区别,都在生存、繁衍、娱乐、交谈与热爱。
锡安看到他们居住在复杂的深入地底与天空的高楼大厦之中,大量的机械体在高楼大厦中徘徊。
“可是人有很多,智力也决不能只按一个算,不是吗?”
他说。
于是这无限分之一的模拟人格就按照它的评估体系继续说道:
“那你知道人类整体智力的上限吗?假设单个人的智力是一,而理解恒星系的智力是三十三万的话,那么人类整体的智力在人类数量抵达一百亿左右时,将会抵达最高峰的一万零四十二,之后,不论人口如何增长,这个智力峰值也不会再发生变化。”
反而会略有下降和波动。
那时,锡安就想要问人还可以自己进步自己,结果他立刻从幻影中看到成千上百的人正在尝试调整基因、植入芯片,修改大脑理解尖端的科技信息,想要追上技术进步的脚步,但光是学习,就耗费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生命。
“这并不是极限。因为你们还可以修改你们自己的大脑,或者训练机械,利用这些方式所抵达的智力上限,在这个参考系中,大约能有……”模拟人格说,“不足四万六千,但恰好已经抵达了征服与利用整个太阳系的智力所需的下界。之后,机械智力也无法继续进步。而人类的个体到了这一阶段,也已经无法理解任何他们身边的科技用品。”
随着话音落下,火焰又开始变幻。居住在某个小行星地底的人类,已经不理解机械运作的机理。
至于机械也已经无法研究出更卓越的技术。
它们从太阳系旅行到最近的半人马座阿尔法就耗费了超过四百年的时间。而那时地球之上的政权已经数度更替。
这一切发展与可能都在伊甸之花的预料与模拟之中。
它的模拟精度几乎与现实宇宙无异。
或者说……它就是在演绎一个宇宙与一种历史。
锡安本想要争辩星人的空间折跃与降临者那不可思议的奇迹,却听到模拟人格继续说:
“纵然加上另外的要素……”
随着这思维波的散逸,火焰继续幻化,直到其中开始出现没有脸的狮身人面像,又有地球深处古怪的遗迹,修理人或者讲述人、地球的灵魂,还有那些已经被他们发现的降临者的事情。
“理论上界大约有四百二十万零六千,这是个不错的数值,在社会学上的研究,也可以征服若干个星系并维持自己,不至于演变成统一体的无序崩溃了。”
模拟人格以一种赞赏的语气说完这话,话锋又一转:
“之后,无法寸进。且这是最好的可能。进化史上是充满偶然的……最多的可能是连地球都飞不出去,二十一世纪就已经是人类的终点,也是人类的极盛时期。”
因为输出大于输入的并且超过过去所有能源效率的可控核聚变所需要的智力在模拟人格的评估体系之中,恰好在一万零四十二以上,大约在一万五千左右。
而从一万零四十二到一万五千的每一点差距,都是无数难以攻克的前置知识形成的天渊。
人类从二十世纪中叶开始,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中叶,足足一百年不曾完成这项技术的实用化。
假设不是真哥斯拉的细胞,人类大约会在资源衰竭后,宣布这是一项不可能实现的技术。
它说到这里的时候,模拟的地球又换了个样子。
锡安的心灵感应微动,就发现自己好像走在一片寻常的郊野上,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每个人的眼中都掩饰不了对愈发高涨的汽油与电费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