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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我们历来不确信恶魔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倘若是对万物欲望的一种具象,那这种具象因何而起,为何而存在呢?恶魔是有限的产物,还是有限之外的产物,我们其实都不清楚。”仙后座说,“在恶魔群体的内部,一直流传着某种说法,即,有这样一个存在,点燃了万物欲望,创造了恶魔。这个存在,一般被叫作‘欲望母神’。”
“欲望母神……”真武大帝点头,“我也听过这个说法。但我一直觉得这只是不靠谱的流言。”
仙后座也难以继续思考下去,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不论真假,可以确定的是,乔巡一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恶魔’,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意义。”她有些担心地说,“只是不知,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除了怀揣着蓝月冬那份“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开心的东西”的心情外,仙后座本身也希望乔巡这个救命恩人能够完好无事。
且不说什么报答之恩,最起码要有机会当面对他道谢才是。
除她之外,就属王良一心里最不是滋味了。因为,在他看来,是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造就了乔巡现在的遭遇。他虽然没有深入过乔巡的生活,但很清楚,在地球,还有很多关心着乔巡的人。
如若乔巡回不去了……那他们,该多难过……
王良一无奈地摇摇头,想来自己居然也会伤春感秋,的确是在混沌中流浪太久了啊。
“我将是永生的杯盏,不该在岁月中沉沦!”
瘦长之人宽大的袖袍被烧毁了一半,他秀丽黢黑的长发也烧焦了很多,如同精致的木偶娃娃不小心掉进了火坑里一样。
他重新站起来,喘着气,看向安娴,
“你要拼命?”
安娴此刻右半边身体都结晶化了,而且有许多透明尖刺从结晶表面生长出来。结晶化的身体部分,完全褪去了血肉的模样,里面不规则的金色脉络缠绕鼓动,纵横交错。她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同刀子一般,使劲儿地在瘦长之人脸上刻划,
《五代河山风月》
“我唯有血肉与灵魂,是强大的武器。”
瘦长之人顿了顿,卡察一声,他左边的眼睛像杯子破了一样,裂成碎片掉落下来,然后变成火星子消失了。他捂着受伤的左眼站起来,仰头大笑,
“你能得到什么?你能得到什么呢!逆流而上,终将船毁人亡。”
安娴的气息,因为一半身体都结晶化了,变得微弱了许多,她始终保持着作为天武的荣耀,不露疲态,平澹地说:
“我会得到真正的自己。”
瘦长之人摇头,
“所以,你们才是庸俗的存在。依靠着羸弱的信仰而生,一旦信仰崩塌,就跟庙里的泥菩萨一样,脆弱不堪,又虚伪至极。安娴,如果你侍奉的是伟大与崇高,而非什么世界意志,我有理由相信,点燃熔炉的最佳人选,会是你。可惜啊,遗憾啊……”
安娴说,
“我无法去定义庸俗,也不会去定义。在我看来,会去定义庸俗的人,本身就是庸俗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清楚,你绝不比我高尚。如果有一天,你的信仰也就此崩塌,那你会比泥菩萨还要脆弱。”
瘦长之人神情缥缈。他望起头,轻声呢喃,
“我没有信仰,我只是伟大与崇高偶然的一瞥。”
说话之间,他破碎的左眼之下,又掉出一块碎片。
这么看来,他这副身体的确是个木偶。
安娴结晶体内的金色脉络再一次开始疯狂躁动。仙界的世界之力,迎来了第二次犹如强大心脏般的脉动。
从她右手掌心生出一朵尚未绽放的金色之花。
她手掌翻覆,花骨朵骤然变大,覆盖了这座定格的空间。
瘦长之人化作阴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是你的恐惧,你是我的傀儡。”
安娴立马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被覆盖了,眼前瞬间变成空白一片。她跌落到一个纯白的囚笼之中,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凄惨的白色,犹如灵魂的地狱。
她意识到,自己被瘦长之人篡夺了身体。
丝毫不惊慌,她立刻做出动作,与世界意志共鸣。世界的意志,是浩瀚的宇宙,是蓬勃的生命,是日升月沉,是潮起潮落,是冰雪消融,是百花绽放,是婴儿滴咕,是欢愉雀跃,是她所知道的一切……
世界的意志,为她的纯白囚笼描摹色彩,为她带来不可取代的真实。
唯有真实,能打败恐惧。
安娴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韧,一举突破瘦长之人的覆盖,将他驱离自己的身体,重获控制权。
被驱逐的瘦长之人,从阴影之中跌落。
同一时间,安娴举起手,掌心的金色之花,彻底绽放。
花名为“真实之花”。真实,是一个世界存在的最基本塑造。
所以,即便这个空间被定格了,厚实的壁垒,阻隔着内外。处在外面的人们,也依旧能看到这朵真实之花。
因为,“真实”不论如何,都能被感受到。
在真实之花的芬芳中,一切虚假,都无处遁形。
瘦长之人的虚伪面具,止不住地垮塌,就像溃烂的蚁穴。剥离的碎片,纷纷燃烧起来,在他身周形成一片光与影的世界,倒十分具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