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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尼斯看着他眨眨眼,
“不然呢?这里又没有门。”说着,她做出敲门的动作。
乔巡说:
“你说的指引,就是亲自到我梦境里来帮我找?”
梦境里的阿格尼斯还是那副不变的打扮,不过,那种衰败的感觉消失不见了。她现在就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刚刚成年的金发蓝眼少女。
很……特别的感觉。
她现在,更加像梦幻之物。
阿格尼斯微笑着说:
“也想看看你做了什么梦。梦里会有我吗?”
“你现在不就在我的梦里?”
“可不是这个。我只是投影到你的梦境而已,我想看看阿格尼斯本人在你的梦境里是什么样的。”
乔巡挑嘴一笑,
“那你肯定是看不到了。我没有梦到你。”
“哦?”阿格尼斯说,“梦还没做完呢,也许我会突然冒出来。”
乔巡仰起下巴,自信满满地说:
“肯定没有你。”
“这么说,我不会很开心的。”
“事实如此。”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
“好吧。”
她很顺从乔巡。几乎不会跟乔巡争执。当然,并非是听从或者顺服。更准确一点说,是迁就。
她望向前方,
“这就是你的梦境主体了吧。”
一座外墙斑驳的私人疗养院。是乔巡以前工作的地方,不过,在梦境里,它更像是一座老旧的精神病院。
乔巡亲手搭建了梦境,当然知道梦境里有什么。只不过表现方式会因为无序而变得未知。
他想了想问:
“我们该怎么找食梦貘。”
阿格尼斯说:
“食梦貘之种对梦境的蚕食表现在对做梦者意识主体的侵害。通过篡改、捏造、窃取梦境片段,给做梦者植入情绪、记忆、感受、认知、信仰,以及伤害人格与思考活动。食梦貘之种是恶魔,讲究的是相对于自身的利益,只要是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什么样的内容,它都会做,美梦、噩梦都有可能。”
“恶魔想要什么利益?”
“信仰之力、罪恶意识、原始本能……都是恶魔想要的。恶魔的成长方式跟进化完全不同,它们不吸纳符文能量,也不在乎创造力、支配力、执行力、灵力等各种效能力量。生命本身所蕴含的力量,才是它们需要的。正因为如此,恶魔所到之处,才会被认为是诅咒降临。因为,相对于生命,尤其是有意识活动的生命而言,它们简直是收割一切的镰刀。”
“在我的梦境里,它大概想要什么?”
阿格尼斯看了看他,然后笑着说:
“一切。你的一切,对食梦貘之种而言都具有吸引力。”
“啊?”
“你的特性、你的神秘图腾、你特别的意识。”
“具体怎么表现呢?”
“奴役梦境。就是完全控制你的梦境,想什么就要什么。具体的,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她说着,走在前头。浅白色的长裙下,穿着蕾丝边丝布鞋的双脚踩在诊疗院外荒芜的沙地上,发出欻欻的声音。
乔巡跟在后头。
阿格尼斯并不高。乔巡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头顶。
就是这个小小的脑袋里,装着五百多年的灵魂啊……乔巡没来由地想。
“不要有无礼的想法哦。”阿格尼斯在前面忽然说。
乔巡顿住,
“你怎么知道?”
阿格尼斯扭过头,调笑地说:
“你还真的在想些无礼的事情啊。”
被抓个先行,乔巡不惊慌,大大方方地说:
“我想你小小的脑袋里装着五百多岁的灵魂,不算无礼吧。”
阿格尼斯说:
“算!”
随后,她快步走进诊疗所。
“这也算?”乔巡嘀咕一声后,赶紧跟进去。
诊疗所里的构造倒是熟悉的,不过装饰什么的完全变了。
到处的墙壁上都写着红色的大字符。
字符毫无规律,不是任何一种人类的文字。无序状态下的梦境,一切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阿格尼斯边走边说,
“梦境没有逻辑,但是恶魔有逻辑。”
“所以,逻辑越清晰的地方,离食梦貘之种越近?”
“是的,也可以说越接近现实世界的地方。”
“这里完全不是现实世界的样子。”
“那就继续找。”
阿格尼斯闲庭信步,如同无数次走在这个梦境里。
乔巡跟在后头有种感觉,她比他更加了解这个由他亲手搭建的梦境。
耳旁的低语与尖啸混杂成十分扭曲的声音。
乔巡知道,这些声音原本应该是发生在诊疗所里的一段段对话。但无序状态下,每一个单位的声音都被打乱了顺序,然后随机排列了。
还有房间里的装饰品等等,也完全被打乱的顺序,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位置。
马桶放在电脑上、钢笔插在花瓶里、挂画贴在书页间、病人长在墙壁上、眼镜戴在脚掌上、盆栽大口大口倾吐下水道污秽、门把手挂着人疯狂旋转……
画面和声音给人的精神污染冲击可不小。
就连阿格尼斯这种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说:
“乔巡,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梦来。你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