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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我们的对手最大限度只是第二车厢的家畜。”
“是的。”
乔巡走出电梯,边走边说:
“那你最好看好这里的电梯站点,第二车厢的事情,就在第二车厢解决。”
加拉赫看着乔巡的背影。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秃顶胖子的确有那么一些魅力。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我最讨厌的秃顶油腻中年胖子,但凡长得正常一点也好啊。
加拉赫闷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她太讨厌家畜区这令人恶心的油腻且呛鼻的味道了。本想着上一任典长死了,自己上位,然后接着这个踏板离开家畜区,没想到这新任典长一来就有要把自己再次打下去的苗头。
可恶!可恶!
要不是加拉赫的家教不允许她随地吐口水,非要好好把喉咙里的灰吐个干净。
与此同时,刚刚从电梯站点飞奔离开的两个少年,大跨步冲进一条排污管道,在管道里前进大概五百米后,顶着井盖钻出去,来到一条略微灰暗,建筑陈旧破败,充斥着辛辣刺鼻气息的寂静街道。
他们像卖报的童子,大声叫喊,
“不好啦,不好啦!新典长上任啦!”
“是个胖子,长得很丑!笑得很恶心!”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皮鞋上还沾着口香糖!”
他们这么一叫,街道上的建筑立马窸窸窣窣起来,像是一群发了疯的老鼠在到处乱窜。
一个接一个人从破败的建筑大门、窗户、哨口钻出来,
一下子,寂静的街道热闹了起来。
街道尽头,勉强算得上完整的二层建筑里,穿得比较周正,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腿,对旁边的女人说:
“新的试炼者来了。”
女人说:
“照旧,有来无回。”
又要见面了,我的老朋友
脏、乱、差。
是家畜区第二车厢的标签。一踏进主街,那股恶劣的臭味儿立马扑鼻而来,汗臭、腐臭以及浓重的水臭味儿交织在每一个角落,让干净的空气无处遁形,全都混杂在一起,变成恶劣的气息。
街道的整体色调也是低沉与阴暗。摇摇晃晃的路灯,闪烁不定的灯光,悬挂在建筑上的警示牌早已锈得不能再锈了,路上到处都是酒瓶子,以及随处丢弃的食品袋、盒。
两旁的排水渠里面的污染都变成了“墨汁”,漆黑而粘稠,好似有什么邪物在里面蛰伏。
种植在街道上的特别品种的行道树也早已枯萎,干枯得没有一片叶子,皱巴巴的树干随时都可能呜咽一声,然后扑地一下砸在地上。
走在这种街道上,都能从脚底感觉到一种难耐的黏稠。
乔巡站在街道口,向深处看去,那些残破的建筑里纷纷冒出来人来。那些都是家畜,他们衣着陈旧污秽,像是在机械工厂待了几年,并且从来没有换过衣服,脸上也因为一些污痕,叫人看不清楚具体容貌来,都成了伪装色。
他看了一眼加拉赫,问:
“我们也住在这条街?”
“当然不是。这是家畜待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跟家畜住在一起。那座大平台上的宅邸,才是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加拉赫指着街道右上方约莫有十五米高的大平台。
宽大的阶梯从地下铺上去,从色泽看应该是大理石铺就的。两旁还有闪耀着珍惜金属光泽的护栏,以及一排排观赏树、草、花和石。
而大平台上的宅邸则更加豪华了。
其实也不算是豪华,就是跟底下这条家畜居住的街道比起来,简直就是皇宫。
三层楼高的中世纪小城堡,有大阳台,有钟楼,有尖塔,有阁楼,有楼顶花园,外面还守着一整队发条人警卫。
加拉赫补充道,
“阿伯特典长,我们是不会和家畜站在同一个平面上的。”
乔巡看了看满是衰败的街道说:
“这里卫生条件也太差了。如果家畜们生病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里不会爆发大规模传染病,我们会定时除疫。至于其他个人病,我们不管。”
“那为何不直接把这里的居住条件搞好一点?”
加拉赫心里嘀咕,果然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她说:
“住得好了,吃得好了,那就不叫家畜了。同样的,没有了吃穿住行的忧虑,他们就想过得更好,可以有双休日,每天定时下班,如果休息时间也得到了满足,他们就想要精神娱乐,要阅读,游戏,社交,甚至是爱情与家庭。而如果精神娱乐也丰富了,他们就想要自我价值,要追求权利,要跨越那个宅邸下的阶梯。如果让他们进到我们居住的宅邸,那一切就结束了。”
乔巡笑了笑,说:
“所以,让他们挣扎在生存线上,吃不得好的,住不得好的,穿不得好的,每天高强度劳作,也没有休息时间,才方便我们管理。”
“是的。”加拉赫说,“可不能让他们有了争取自己权益的想法。”
“这个道理啊……”
乔巡稍稍抬起头,灰扑扑的虚拟天空荡漾着烟尘。
海上列车绝对不是没有能力为底层车厢的家畜们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可那样做的话,又何必分个家畜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