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刘表笑容满面。“还没有。”
“那我不急,可以再等等,等你做出决定再谈。”周忠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刘表连忙拦住。“嘉谋兄,何至于此?”
“没事,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襄阳多往几天也无妨。不过令郎最好是先行一步,去南阳或者行在。南阳有张仲景,行在有华元化,都是一等一的名医。请他们诊诊脉,莫要耽误了病情,留下病根。有一副好身体,才能尽享太平嘛。”
“天下很快就要太平了吗?”刘表皮笑肉不笑。
周忠屈指。“快则一两年,慢不过年,天子必能荡平天下,重建太平。”
刘表眼神微缩,转头看了一眼刘琦。“嘉谋兄,我儿的病,真能治吗?”
“当然,水土不服又不是什么重病,只要调理得当,很快可以康复。”周忠抚着胡须,幽幽地说道:“年轻人正是生机旺盛之时,只要不怕吃苦,有什么病治不好?”
讨价还价
刘表请周忠入座,命人上酒菜。
这次宴请的规模很小,除了刘琦之外,没有其他陪客。
即使如此,刘表也没有和周忠谈太多的公事,只说些当年在洛阳的旧事,不时的感慨一番。
物是人非,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说到动情处,两人都有些唏嘘,潸然泪下。
宴后,刘表将周忠请入书房,命刘琦在外面候着。
刘表亲自为周忠奉茶。
茶来自江南,不加姜葱,很是清淡,甚至有些苦涩。
“这种苦荼也不知是谁先创建,都说能清心明目,不为世俗所惑。”刘表轻笑了一声。“我虽不以为然,却觉得比河东所传的奶茶更清爽一些。不知嘉谋兄以为如何?”
周忠端起茶杯,先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一地自有一地的饮食,不必强求一致。是不是为世俗所惑,在心,不在茶。”
“还是嘉谋兄见多识广,虚怀若谷,倒是我见识浅了,犯了我执之过。”刘表举起茶杯,含笑说道:“还请嘉谋兄为我清心。”
周忠一声轻笑,放下茶杯。“你这是学老庄,不是修浮屠道,玄虚得很啊。”
“听说天子重西域蛮夷之学,我虽学力不能及,却有效颦之心,让嘉谋兄见笑了。”
“天子虽不拒西域蛮夷之学,但他用力最深之处还是在儒学,在王道。”周忠拿起一旁的蒲扇,轻轻地扇着。“只不过他对当前的今古经学都不甚满意,这才放宽眼界,求诸百家,所谓礼失求诸野也。”
刘表微微颌首。“王道才是正道。”他吁了一口气,又道:“君君臣臣,亲亲贤贤,便是王道,又何必外求诸子?孟轲狂人,荀况俗儒,又哪里能及夫子微言大义?纵使返朴归根,也当于圣人典籍中寻求,又何必诸子。”
“天子身边哪有夫子这样的大儒,纵使孟轲、荀况辈也不可得。”周忠打量着刘表。“景升学养深厚,又是宗室,若能辅佐天子,或能有所改观。”
刘表目光一闪,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没。
说了半天,周忠终究还是吐露真言了。
“朝廷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我听说三公皆不得伴驾,九卿也只有卫尉马腾一人随行。”
周忠面不改色。“天子巡边,西北苦寒,公卿不是老弱,便是书生,哪里经得起那样的辛苦。天子怜惜大臣,这才没有让他们随行。景升久在荆州,不知西北之苦,有所误会也是正常的。”
刘表笑得更加灿烂。“如此说来,倒是我想差了?”
“待乘舆东出之日,你自然会看到公卿。”周忠幽幽地说道:“如果你有幸列身其中的话。”
“如果不在其中呢?”
“那你只能看到守护天子的并凉铁骑。”
刘表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道:“汉水浩荡,纵使并凉铁骑精锐,也不能泅水而过吧。”
周忠呵呵地笑了。“论水师之强,荆州何如江东?再说了,汉水再浩荡,也有江心洲可以暂歇。襄阳渡不得,鱼梁洲也渡不得?蔡洲也渡不得?一旦拿下诸洲,襄阳不过孤城而已,又有守得几时?”
刘表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沉默不语。
周忠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白,不管他怎么决定,蔡瑁之流十有八九是要跟着朝廷走了。
“景升,我这次来,除了要见你,还要去豫州,见刘正礼。”
“见刘正礼?”
“你刚才也说了,亲亲贤贤,天子年少失怙,对亲情尤其重视,欲使宗室并力,再兴大汉。但凡宗室愿为朝廷效力者,可既往不咎。所以刘公衡督散骑,刘子扬镇金城,刘玄德守彭城。若景升、正礼亦能如何,天下指日可定,中兴翘足可待。”
“刘子扬……是谁?”刘表心生疑惑。
“阜陵质王之后,名晔,字子扬,曾佐刘子台定庐江,不久前去了行在。为人少壮多智,颇有才干。”
刘表吃惊不已,随即心中一松。
虽然他对刘晔其人不太熟悉,但周忠说的阜陵质王,他却不陌生。
那并不是一个值得称道的人物,严格来说,那是一个因涉嫌谋反被剥夺了王位的反面典型。他的后人也能得到天子的重用?
和刘延一比,自己那点小心思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