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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卵子的鲜卑人,跑得还真快。”
魏续甩了甩马鞭,也骂了两句,向后面的骑士打了个手势。
黄猗随即指挥将士下马,将马背上的物资进行调整,挑出两匹战马宰了,当作今天的晚餐。连续几日的苦战,物资耗尽,体力下降,伤亡终究还是出现了。几天的功夫就损失了二十多人,士气也有些低落。
期望中的补给没了,他们只能杀马。
借着清点的机会,黄猗又查了一遍人数,将失踪的骑士名字记下。
“长史,我们还有机会吃上你家夫人亲手做的羊羹吗?”一个受了重伤的骑士问道。
“想吃吗?”黄猗抬头看了一眼,用手摸了摸骑士的额头。
骑士的额头很烫。
“想吃,非常想吃,我还没吃过大户人家的羹呢。”骑士咧着嘴笑,干裂的嘴唇又开始流血。
“只要想,就一定能吃上。万一你不能活着回去,以后每年清明,我都给你备一碗羊羹。”
“嘿嘿嘿……”骑士笑了。
“傻笑什么。”曹性走了过来,将一把脏雪塞进骑士的胸口。“清醒点,别说胡话。羊羹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想着怎么活下去。”
“我还能活吗?”骑士冻得直吸冷气,却笑得更加开心。
“能活,你小子比野狼还能活。都发烧三天了还没死,指定死不了。”曹性说着,又捡起一块冰,放在骑士的额头。“捧着,别烧坏了脑子。你小子本来就不聪明,再烧成傻子,那就麻烦了。”
“你才傻。”骑士嘀咕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捧着冰,接连哆嗦了两下,人却清醒了一些。
黄猗看在眼里,笑了一声,走向下一个骑士。
宋宪也受了伤,坐在一旁休息。见黄猗忙前忙后,嘴角露起一丝浅笑。等黄猗走过来,他招了招手。“长史,坐一会儿吧?”
“有事?”黄猗没坐,只是停住了脚步。
“苦不苦?”宋宪也自觉地站了起来。“你可不像我们,你出身那么好,就算不做官,也饿不死。跟着我们出塞拼命,值吗?”
黄猗抬起头,打量着宋宪,沉吟了片刻。“老宋,如果你死了,你希望你的墓碑上刻上什么?”
“我啊?”宋宪摸摸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能刻上这次狼骑出征的战果。嘿嘿,我虽然不如温侯、曹性,前后也杀了七八十个鲜卑人呢。”
“我给你写两句话吧。纵横万里,斩首逾百,如何?”
宋宪眨眨眼睛,咧嘴大笑。“好是好,就是还差二十几个,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一定行的。”黄猗抬起头,看向远处,幽幽说道:“如果我战死了,我希望我的墓碑上有这样几句:区区书生,横行大漠。箭射胡虏,笔草军书。凯歌高奏,捷报频传。身虽膏野,英名长存。”
他转头看着宋宪。“将来大汉中兴,天子著史,必有狼骑之名,而我等名列其中。这难道不比江夏黄氏四个字更威风吗?江夏黄氏不缺文才出众的名士,像我这样有战功的却屈指可数。”
“说得对。”吕布踏马而来。“长史,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你也不能死。你死了,谁将我们这些日子的战绩写下来,告诉天子,告诉后人?我吕布征战半生,有胜有负,但这一战却是我此生最得意的一战,一定要刻在我的墓碑上。”
虚晃一枪
狼骑成员大多是草原上的马贼,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死亡是随时都会出现的事,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并不紧张。
但此次出征战果辉煌,却是他们最为得意的事。
做了一辈子马贼,就算是面对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他们都没收获过如此丰盛的战果。前前后后,他们杀死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最强的吕布、曹性等人甚至拥有三四百的杀伤数量。正面硬捍野狼部落不落下风,一路上摧毁的小部落更是数以十计。
不管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个战绩都能让他们笑对死亡,此生无憾。
点起篝火,烤上马肉,围着火堆,他们有说有笑。
黄猗的心情却有些沉重,默默地啃着肉,一言不发。
“怎么了?”吕布走了过来,坐在黄猗身边。“怕死了?”
黄猗往一旁让了让。“温侯,你说天子迎战野狼部落,需要多少人马?”
吕布想了想。“天子有甲骑,有虎贲、羽林,正面迎战的话,击败野狼部落不成问题。”
“但战果有限。”
“是的,双方实力相当,而且鲜卑人一旦发现形势不对,会立刻撤退,在草原上四散奔逃,很难像在塞内作战那样扩大战果。甲骑不能久战,羽林骑的数量有限,按照之前的经验,追个百十里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四面围住,予以歼灭。退一步说,也要形成优势兵力,有足够的轻骑追击。”
“是的。”吕布转头看看黄猗,眼神有些复杂。这些读书人真是聪明,学什么都快。这才几个月,原本什么也不懂的黄猗就比那些打了半辈子的马贼老成了。
“天子可用的兵力有镇西大将军韩遂、护羌校尉马超、度辽将军张杨。如果再远些,或许还可以召集弹汗山的三郡骑兵。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至少要半个月。”
吕布眼神微闪。“长史,你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