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韩遂还没高兴起来,贾诩又说道,你是镇西大将军,为什么那些郡兵不愿意跟着你,还想跟着寿成?原因很简单啊,跟着寿成就是跟着天子,就能打胜仗,立功受赏,加官晋爵。你看看你,去年行军千里,明明可以赶到朔方,协助天子大破扶罗韩,你偏偏躲在鸡鸣塞。如果不是白马铜昏了头,自投罗网,你就是白跑一趟。
白马铜的首级只能让你一个人加官晋爵,其他人白辛苦,谁还愿意跟着你?
韩遂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无言以对。
贾诩最后说,白马铜的首级不值钱,宋建的首级更不值钱,但是袁绍的首级很值钱。天子的志向很大,你们将眼光放远一点,不要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就算不能为子女铺路,也不能给他们找麻烦吧。吵到天子面前,你们不怕丢脸,孩子们也会觉得丢脸。
韩遂觉得有理,只能忍气吞声。
他已经被韩少英当面怼过,可不想再丢一回脸。
送走了韩遂、马腾,贾诩想了半天,拿出纸笔,写下了第一句讲义。
志当存高远,莫争眼前利。心齐可移山,纷争如雪泥。
——
雁门郡,白登山。
臧洪裹紧了大氅,登高北望。
寒风刺骨,面如刀割。大雪扑面,让人睁不开眼睛。
但满山遍野的雪地中,依然能看到几个踯躅的身影,正踩着齐膝深的雪艰难前行。
站在一旁荀攸虽然脸被冻得青白,却看不出多少神情,仿佛他就是一块寒冰,越冷越坚硬。
“公达,这雪是越下越大啦。”臧洪放下了风帽,转过身,避开了迎面吹来的风雪。“看样子,这鲜卑人十有八九要来。”
荀攸点点头。他从高柳赶来,面见臧洪,就是要想臧洪商量边塞的防守。入冬以来,连续下了几场大雪,草原上遭受雪灾已成必然。鲜卑人活不下去,必然会南下劫掠。
臧洪原本不太信,出了城,登上白登山,看到那些拖家带口,逃亡入塞的鲜卑人,总算有些信了。
现在来的还是塞内的零星胡虏,再过一段时间,塞外的也会来,而且不是一家几口,而是成千上万。零星的胡虏掀不起什么风浪,敢放肆,那些手里有兵器的百姓就会直接杀了他们。可若是成千上万的鲜卑人入塞,仅凭百姓的能力就不够了,必须由太守府统一指挥。
“你我联名向河东报告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寸步难行。”
“河东虽然有粮,却未必来得及运到这里。”荀攸搓着手指。
“那怎么办?”
“集结郡兵,负粮自战。”荀攸说话不快,却字字如铁。“迎击鲜卑人不仅是为朝廷守护边疆,更是为了守护百姓自己的生活。朝廷有粮,要战。朝廷没有粮,依然要战。”
点石成金
臧洪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山。
荀攸持节监三郡,有专行之权。身为雁门太守,他没有违抗荀攸命令的权力。荀攸亲自从高柳赶来,已经是给他面子。
山下有亲卫牵着马等候,臧洪翻身上马,抖了抖手里的缰绳。
“公达,此地去城七里,你我赛上一回?”
荀攸也上了马,回头看了臧洪一眼,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赌点什么?”
“随你。”
“若我赢了,出塞首战的任务给我,如何?”
荀攸笑了。“看来你这几个月进步不小,渴求一试。这是好事,只是手段不够光明磊落。这条路,你走了很多遍了吧?”
臧洪大笑,用马鞭指指荀攸。“公达,你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啊。算了,既然被你看破,我就直说吧。我需要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你准备怎么证明自己?”荀攸轻踢马腹,与臧洪并肩而行。
臧洪抬起马鞭,指了指东北方向。“家父当年奉诏出塞,檀石槐避而不战,我军粮尽而退,将士十亡七八,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蒙天子不弃,委我以雁门,正是报仇的好机会。我当统三千步骑,直奔弹汗山,斩其酋帅,祭奠当年阵亡的数万将士。”
荀攸无声而笑。“原来你早就有出击的计划,之前却半句也不漏。”
“原本只是计划,可行可不行。既然你决定迎战,那就主动出击了。鲜卑人有元旦聚会的习惯,这些天应该有不少人已经赶到了,杀他个措手不及,正当其时。”
荀攸一抖疆绳。“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说着,轻踢马腹,战马便窜了出去,瞬间抢出臧洪两个身位。
大雪覆盖了原野,马蹄踩出的路并不宽。荀攸挡在了前面,臧洪很难超过去,除非他冒险走大雪覆盖,未经探明的地段。
但即使臧洪这几个月经常在附近巡视,也不见得对每一个位置都一清二楚。万一雪地下面藏着一个坑,马失前蹄,那就危险了。
臧洪没有选择冒险,而是紧紧的跟在荀攸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首尾相衔,一直赶到平城北门外,臧洪才突然加速,从荀攸身边抢了过去,顺手用马鞭在荀攸的肩上敲了一记。
两人同时减速,臧洪抢了半个身位。
“承让。”臧洪拱手大笑。
荀攸满意地看看臧洪。“子源,令尊未竟之功业,当由你来完成。努力!”
臧洪收起笑容,躬身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