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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笑容不变,只是看着杨阿若。
杨阿若眉头紧皱,伸手去拉杨阿妹。杨阿妹却不理他,厉喝一声,纵身扑上,挥刀直刺刘协胸口。史阿轻笑一声,横行半步,一刀劈下,正中她的短刀,反手一刀背,敲在她的手腕上。
杨阿妹惊叫一声,短刀落地,抱着手腕,痛得冷汗直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
杨阿若叹了一口气,将杨阿妹拉到身后,拔出长刀。“我与人相斗十余年,能见识一下如此精妙的刀法,纵死无恨。”
见有人相斗,周围的群众立刻激动起来,纷纷围了过来。
王越等人不敢怠慢,四面围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刘协。与此同时,有人取出号角,随时准备向待命的虎贲、羽林求援。
王异从一旁经过,看得真切,不禁吃了一惊。
她刚才与刘协说话时,并没有注意到刘协身边的史阿等人。此刻见刘协身边围着这么多青壮汉子,而且个个气度与众不同,再加上腰间的黑色刀鞘,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谁。
几乎在一瞬间,她越众而出,厉声喝道:“大好男儿,不思为国效力,却在集市之中与人拼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当以卧虎治之
杨阿若看着这个陌生女子,一头雾水。
刘协却明白了王异的意思,不禁暗自发笑。
都说凉州女子不让须眉,果然如此。杨阿妹虽然莽了些,却比号称斫人无数的杨阿若勇敢一些。而王异敢于这样的局面下发声,为杨阿若解围,也算得上有勇有谋。
喝住了杨阿若,王异又走到刘协面前,躬身一拜。
“足下财物岂失而复得,就不必与他计较了吧。他不远千里,从酒泉赶来,想必不会是为了做贼,而是为了从军。足下何不饶他一命,让他有机会为朝廷效力,征战沙场?我闻天子有意重开河西商路,他既是酒泉人,想必还是用得着的。”
刘协扬扬眉,低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异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足下是谁,只知道足下气宇不凡,不是当众与人争斗的游侠儿。”
刘协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杨阿若。“去投军吧,不要辜负了你这一身武艺。这一刀暂且记在账上,若是还像以前一样,东市相斫,西市相斫,休怪我去要债,将你斫成八块。”
杨阿若如释重负,倒持长刀,向刘协施了一礼,又向王异深施一礼,拉着杨阿妹,匆匆走了。走了两步,杨阿妹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短刀,飞也似的跑了。
刘协挥挥手,示意史阿等人散开。尽管如此,他也无法继续闲逛了,只能转身回营。身份已经暴露,他也不装了,邀王异同行。
“你怎么知道朝廷有意重开河西商路?”刘协说道:“这里可是金城,是湟中道的。”
“湟中道路险阻,不如河西通畅。”王异有点紧张,声音发干,语气却还算平稳。“我曾随父亲去河东,见到不少新建的织坊,听说里面的工匠大多来自陈留襄邑。那都是朝廷工官所在,只为朝廷制衣。可是我听说天子节俭,食不重味,衣不重衿,想必用不着这些贵重物品,所以我猜想,大概是为了西域通商而备。”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又是谁?”
“我叫王异,字文秀,家父王唯,现任汉阳郡丞,奉镇西大将军令,率郡兵随大将军平叛。”
刘协重新打量了王异一眼。不会是那个让马超一败涂地的凉州奇女子吧?
“汉阳太守没来?”
“不久之前离职了,一直还没有人补缺。”
“有这回事?”
王异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刘协大感意外。汉阳虽在凉州,却是条件比较好的郡,而且是州治所在。太守主动离职已经离谱了,长时间无人补缺,更不正常。
看王异这反应,其中肯定有内情。
“前任太守是谁,官声如何?”
“京兆人金旋金元机,忠贞之臣,道德君子。为官数年,甚得士庶欢心,只是为人耿直,不擅变通,所以不得上官欢心。”
“你说的上官又是谁?”
“汉阳太守的上官自然是凉州牧和镇西大将军。”
刘协有点明白了,没有再问。
这件事比较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回去再细细调查。
回到御营,荀文倩迎了出来,见王异跟在刘协身边,多少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王异连忙见礼。
“你们见过?”
“见过,就在一个时辰前。”荀文倩说道:“她还有一封上书托妾转呈陛下,妾一回营便来见陛下,才知道陛下微服私访去了。陛下莫不是也梦见了什么,一出营就遇到了人才。”
刘协笑道:“是啊,凉州人杰地灵,朕一出营,就遇到好几人人才。其中一个还卖了一个牛角梳给朕。”
说着,刘协取出牛角梳,递给荀文倩。“给你的,五百钱。”
“谢陛下。”荀文倩又惊又喜,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王异站在一旁,有点尴尬。
“她的上书在哪儿?”
“妾去取来。”荀文倩收好牛角梳,转身回帐,取了王异的上书回来。“陛下,妾还有一件事要禀报,袁术女已到金城,妾刚刚安顿她们住下。陛下若想立刻召见,妾现在就让人去传。若是不急,妾就安排她们先休息、沐浴。走了几千里路,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