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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骆驼脾气不好,吕小环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烈马骑过不少,一匹白骆驼还伤不了她。
“这白骆驼哪儿来的?你不会是回了西域吧?算时间,可没这么快。”
“没有,我用一匹布换来的。”安东尼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奉刘协之命,有往涿邪山,与鲜卑人谈生意,中途遇到一群来自西域的商人。这些商人本来是准备到大汉来做生意的,但中途生病了,还死了几个人,觉得水土不服,或者流年不利,不敢到汉地来了。遇到安东尼,就将手里的货物折价卖了。
其中就包括这匹白骆驼。
安东尼还没说完,刘协的脸色就变了。
他打断了安东尼。“那几个西域商人从哪儿来?生的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见刘协脸色不对,安东尼也吓坏了,连忙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刘协听到一半,就知道麻烦来了。
那几个西域商人十有八九是瘟疫,具体是哪种瘟疫,他说不清楚,但互相传染是肯定的。
汉末三国疫情频繁,被称为大疫的就有好几次,刘协印象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是十年前的那一次京师大疫,另一次还没发生,就是建安二十二年的大疫。
建安七子中有五个死于建安二十二年的这次大疫,可谓损失惨重。
至于南阳张仲景家族的悲剧,就更不用多说了。
传染病的发生、传播和流动性有关,流动性越大,发生传染病的可能性越大。草原作为东西交流最直接的通道,也是疫情传播的主要途径。
曾有学者怀疑,汉末的几次大疫不仅和战争有关,也和西域来的商人、佛教徒有关。
刘协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将安东尼及其随从隔离,并派人召太医令吉真、丞华佗应变。
作为与安东尼有近距离接触的密接者,刘协也进入自我隔离状态。
骑着白骆驼疯跑了一大圈的吕小环就更不用说了。
一时间,风和日丽的春天变成了肃杀的寒冬,让人不寒而栗。
等候吉真、华佗的时候,刘协坐在水边,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他知道草原上出现传染病的几率更高,却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为了安顿那些鲜卑、匈奴降人,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没顾得上这些。
如果疫情传播开来,不仅会伤亡惨重,对民心士气也是莫大的挫折。
万一他这个天子病死在这里,不知道多少野心家会在睡梦中笑醒。
难道这就是命?
一时间,刘协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半个时辰后,太医令吉真策马赶到。下了马,赶到刘协身前,离刘协还有十来步,就被刘协阻止了。
“你就站在那儿,不要离朕太近。”
吉真吓了一跳。“陛下,出了什么事?”
“塞外可能出现了瘟疫,安东尼刚从塞外归来,有被感染的可能,朕也一样。你不要慌,听朕说,从现在开始,太医署进入紧急状态……”
说了几句话,刚刚还有些慌的刘协奇迹般的冷静下来,一一嘱咐。
听到“瘟疫”二字,尤其是听说天子也有可能被感染了,吉真的冷汗顿时下来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要不是刘协还算冷静,不像有病了的样子,他估计要疯了。
好在他入宫多年,又经历过中平元年的大疫,经验丰富,很快冷静下来。
“陛下放心,臣必能保陛下无恙。”
五禽戏
对吉真的自信,刘协很诧异,甚至有点不安。
自信是好事,就怕是盲目自信。
吉真也算是亲近之臣,一看刘协的脸色,就知道刘协不放心,连忙解释。
“陛下,臣入宫十八年,为太医令也有七八年时光,见过的疫情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光和二年、中平二年间的大疫,臣都是亲历者。也就是那几次大疫中,臣建有微功,这才被提升为太医令。听陛下刚才所述,那些胡商的病情与中平二年初的症状很像。”
“那岂不是很危险?”刘协又紧张起来。
中平二年的大疫在他的印象里很恐怖。那时候的“他”只有五岁,还在南宫的董太后身边,每次有人从宫外来,都会带起一阵紧张。
吉真笑了,摇摇手。“陛下放心,这次的疫情就算起来,也不会有多严重。京师那次大疫之所以严重,是因为京师人多,又往来密切。尤其是那些太学生,不好好读书,四处交游,以致疫情失控。这里地广人稀,家家户户各自放牛、牧羊,发作起来很难。”
听了吉真的解释,刘协这才放了心。
“既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陛下所言甚是,臣就去部署人员,准备药物。”他想了想,又道:“臣这些天可能无法在陛下身边侍候,就让臣子吉本留在陛下身边吧。他粗通医理,若有异常,他也能及时处理。”
听到吉本这个名字,刘协心中微动。
建安末年,汉室忠臣对曹操的最后一击,吉本就是参与者之一,他当时就是太医令。
“令郎何时来此?”
“刚到半个月,一直随华佗学习金创术。”说起儿子,吉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此子从小就好医术,之前臣不让他学医,他就偷着学,臣也无可奈何。陛下召医士,臣就让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