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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傕策马冲入辎重营。
他一路急驰而回,还是慢了一步。袭营的敌人已经离开,将士们正在救火。
火势并不算大,粮食的损失有限,只是几个草料堆被烧成了灰烬,污水横流。
李傕的脸色很难看。
这可是真祸不单行。他担心李应、李利的敷衍导致其他人的轻视,亲自赶去督战,却被人偷袭了中军大营,还烧了辎重营。
损失不大,但侮辱极性极强。
如果他的中军大营都如此不堪一击,任人来去,还有谁相信他的实力?
“可曾看清是谁?”
辎重营校尉是他的从子李暹,和李利一样,是李家的后起之辈,深得他的器重。
可是此时此刻的李暹毫无往日的英气,衣衫不整,脸上全是黑灰,无比狼狈。
“没……没看清。”李暹低声说道,下意识地远离李傕。
“没看清?”
“隔着营栅,只能看到战旗,像是……像是张绣。可是……声音不像,倒有点……”李暹结结巴巴,语气中全无自信可言。
李傕大怒。“有点什么?站稳了,快说。”
李暹胆怯地看了李傕一眼。“像杨奉。”
听到杨奉的名字,李傕第一反应是鄙视。那个白波贼敢来袭击我的大营?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理。
杨奉已经不是那个他熟悉的杨奉。
他有天子撑腰,不仅先发制人,击溃了李维部,还顶住了李应、李利的猛攻。
如今主动出击,也没什么不可能。
李傕压制着心中怒火,恨声问道:“向哪儿去了?”
李暹伸手指了指。
李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中忽然一动。
那个方向是郭汜的大营,难道这些骑兵是回了郭汜的大营?
他们从南而来,穿过整个大营,又向郭汜的大营奔去,行动迅速,目标明确,要说事先没有计划,很难令人信服。
郭汜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傕翻身上马,匆匆赶往中军北侧的几个大营,召各营校尉、都尉询问袭营的骑兵逃离的方向。
没费多少口舌,李傕就搞清了一切,包括骑兵离营之后熄灭了火把,故意掩饰自己的行踪。
月色虽明,但隔得太远,还是无法判断骑兵的准确位置,只能大致判断可能去了郭汜的大营,也可能是去了士孙瑞的大营。
李傕长叹一口气。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相信郭汜与此事无关,郭汜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到如今,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主动后撤。要么先下手为强,不给郭汜与杨定联络的机会,击溃郭汜。
时隔三年,他又一次站在了生死抉择的十字路口。
这一次,不会再有贾诩为他出谋划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选择了后者。
正如贾诩当年所言,不战而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不了几日。
不如奋力一搏。
送你一功
刘协几乎一夜没合眼。
杨奉、郭武出发之后,他就站在山坡上,眼巴巴地看,心急火燎地等。
看着李傕大营火起,又看着李傕大营火灭了,他的心情跟着起起伏伏,希望也像那些火光,燃起不到一会儿,又熄灭了。
李傕的大营并没有因此大乱,郭汜、杨定也没有趁势出击。
然后便是难耐的等待,直到杨奉、郭武平安回营。
顾不上休息,刘协便人统计伤亡,为伤者疗伤,询问整个战事经过。
杨奉很兴奋,手舞足蹈的将整个过程说了一片,最后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没遇上飞熊军,否则臣当斩杀李式,以报陛下。”
刘协心情也不错,顾不上纠正杨奉的失态。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全部目的,好在损失也不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
真要遇上飞熊军,一番恶战,损失绝对不止这些。
“你们没遇上飞熊军?”
“的确没遇上。”相比之下,郭武冷静得多。“臣以为,他们可能不在营中。以飞熊军的实力,若在营中,绝不会闭营不出,坐视我等从容离开。”
刘协深以为然。
飞熊军是李傕麾下的精锐骑兵,没道理看着敌骑袭营却不露面,哪怕这支骑兵可能是张绣率领的西凉骑兵。
不在营中,是最大的可能。
那他们在哪儿?
刘协想不出理由,只能吩咐杨奉加紧戒备,防止李傕派人报复。
安排将士们去休息,刘协却睡不着,和丁冲讨论后续发展的可能。
从杨奉、郭武的叙述来看,这次夜袭实际造成的损失非常有限,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能不能引发他们希望的变化,现在还不好说。
并不是每只蝴蝶扇一扇翅膀,都可以引发一场风暴。
两人商议到最后,觉得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做好迎战李傕进攻的准备。
李傕被激怒之后,有可能会做最后一搏,不惜代价的猛攻。
这并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
以当前的形势,不怕李傕猛攻,就怕李傕不攻。
讨论了各种可能后,天色已经微明。
刘协让丁冲去休息一会儿,自己提起笔,给贾诩写了一份手诏,简单的介绍了夜袭的经过,让贾诩做好应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