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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有两个:一是继续等;二是设法伏击张绣,打通粮道,请段煨再送一批粮过来,哪怕只能支撑天也行。
不论哪个方案,都不是理想的方案,都是无奈的选择。
刘协明明自己急得上火,嘴角都开裂了,却不得不一本正经的指示诸将要有耐心。
“你们听听塬上的歌声,诸君的妻儿都在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刘协将伏寿抄送来的歌词递给杨奉,让诸将传看。“人心、士气,优势在我。”
大部分将领不明就里,一个个喜笑颜开。
只有杨奉等寥寥数人知道内情,强颜欢笑。
——
军议后,诸将散去。
刘协回到后帐,改变了坐姿,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很乱,无法入睡,不得不坐一会儿,让自己定定神。
地图就在面前的案上,但他却不用看。
经过这几天的反复讨论,附近的地形以及双方兵力的部署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调整呼吸,想让自己静下来,各种画面却像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不断闪现。
如果明天李应、李利还是不进攻,怎么办?
伏击张绣,能成功吗?
双方的骑兵数量是接近三比一,张绣勇而有谋,为人谨慎,如果不能一击得手,怎么办?
段煨会不会翻脸,与张济合兵一处?
杨定会不会向李傕投降?
郭汜会不会进攻右翼?
想来想去,没有一个方案是保险的,后果却不堪设想。
刘协忽然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起身走到案前,拨亮了灯,对着地图细看,查找可能疏漏的那一点。
油灯照亮了地图,李应、郭汜的大营一一在列,被朱砂笔圈着。
刘协来回看了两遍,却没找到李傕的大营,不免有些奇怪,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地图上怎么可能没有李傕的大营?
他定睛一看,原来李傕的大营就在眼前,只是在灯下的阴影里,反而看不见。
李傕的大营没有用朱砂圈住。
李傕有两万步骑,主动攻击李傕无异于自寻短路,即使再大胆的人,也不会提这样的提议。
他心中一动,不期然的想起了贾诩那句话。
贾诩说,郭汜还在观望,没有奋力一击的勇气。
这句话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理解,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领悟到。
郭汜想攻击李傕,只是他没有取胜的把握。
因为郭汜只有一万人,而李傕有两万多。
刹那间,刘协明白了。
李傕率领两万主力,一直驻扎在郭汜与杨定之间,按兵不动。
他在等什么?
或者说,他在害怕什么?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刘协的脑海中渐渐成形。
“来人,请杨修、丁冲及兴义将军来。”
过目不忘
杨修、丁冲就在一旁,召之即至。
听刘协说要绕过李应,奔袭李傕,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刘协心跳加速,血往上涌,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危险,不言自明,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
但机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抓得住。
当然,杨修、丁冲未必看不出,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陛下……”杨修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陛下所言诚是,只是李傕兵力雄厚,就算我君臣不顾生死,奋力一击,又能奈何?”
刘协笑了。“你们错了,朕不是要打败李傕,而是要证明李傕的虚弱。”
“陛下?”杨修还没反应过来。
丁冲却听懂了,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协看了丁冲一眼,接着说道:“李傕有两万人,面对任何一个人,他都有必胜的把握。可若是众人一拥而上,他必败无疑。郭汜、杨定作壁上观,并非不想进攻李傕,而是不愿先出手,都想等别人先出手,与李傕两败俱伤,自己好捡便宜。”
“原来陛下袭击李傕为虚,扰郭汜、杨定耳目,诱其出手为实,好计,好计。”杨修恍然,随即又道:“若是他们还是不出手呢?”
刘协笑道:“那又如何?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丁冲说道:“陛下说得对,之前不是劫了张绣的战旗么,可以冒充张绣。就骑兵而言,甲胄都差不多,夜里也看不清。”
杨修抚掌而笑。
——
时间不长,杨奉匆匆赶来,一看他衣甲整齐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睡。
“将军还没睡?”
“刚刚巡营回来。”杨奉笑笑。“陛下召臣,可是要夜袭。”
“将军与朕真是心有灵犀。没错,朕打算夜袭。”刘协笑了。“夜袭李傕。”
“好,好。”杨奉搓了搓手,笑容刚刚绽放,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惊得两眼圆睁,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甚?夜袭李傕?”
刘协笑容满面,静静地看着杨奉。
杨修、丁冲在一旁坐着,含笑不语,一副看弱智儿童的关爱眼神。
杨奉尴尬地看着刘协。“陛下,李傕大营有近两万人,千人一垒,就是二十余垒。整个大营方圆数里,只怕没等到我们杀到中军,就被李傕包围了。这……这和赴死无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