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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军中,人人敬畏贾诩,很多人敢和上官拔刀相对,却不敢对贾诩撒野。
“大司马到哪儿了?”贾诩不紧不慢地问道。
两个俘虏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按行程计,昨晚当在郑县。”
“你们怎么知道会有人从那里经过,特意设伏?”
“人定不久,我们截到了一个送信的。那人是个怂蛋,稍微吓唬了几句就全招了。听说天子在段将军营中,我们估计会有更多的消息,便想立个功劳,没想到……碰上了硬手。贾君,那个公明是谁,好生厉害。”
贾诩没理他们。“这么说,大司马此刻应该知道我在此了?”
两个俘虏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贾君,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天子之臣,天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贾诩淡淡地说道:“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哦。”两个俘虏讪讪地应了一声,眼中露出强烈的不安。
贾诩明言依附天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还能走吗?”
“能。”俘虏们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
“很好,你们多吃点,然后赶回去,告诉李傕和其他人。”贾诩停了片刻,等俘虏们集中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傕滥杀无辜,劫持乘舆,罪在不赦。其他人若能改过自新,将功赎罪,我当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进言,饶他们一命。”
借人头一用
李傕歪靠着案几,一手举杯,一手托着头,双眼充满血丝,宛如择人而食的猛兽。
从黎明被返回大营的游骑惊醒,他就保持着这副姿态,一动不动。
他原本心情很好。
郭汜兵败,不得不向他俯首。他又说服了胡轸,合兵四万余而来,一心想着轻松击溃叛徒杨定、杨奉等人,重新掌握小皇帝,号令天下,指日而待。
他万万没想到,贾诩会在段煨军中,而段煨又依附了小皇帝。
段煨也就罢了,一介老朽而已。
贾诩却着实有些棘手。
凉州不缺勇士,能骑善射者比比皆是。
但是凉州缺智者,尤其是贾诩这样神鬼莫测的智者。
他曾经想尽一切办法笼络贾诩,卑辞示好,重礼求亲,甚至加官拜爵,却都被贾诩拒绝了。
贾诩最终还是弃他而去。
“早知如此,就应该杀了他。”李傕后悔得咬牙切齿,五指用力,“啪”的一声,掌中琉璃金杯被捏破,琉璃碎片刺破掌心,痛彻心肺。
“阿爹!”李式吃了一惊,张口欲呼医匠。
“无妨。”李傕抬起手,淡淡地说道。他喝了一口酒,喷在伤口上,然后扯出一块丝帕,将手包好。“传令下去,如果有人逃回来,立刻带来见我,不准与其他人有任何接触。违令者,斩!”
“喏。”李式不敢多嘴,应了一声,匆匆出帐。
李傕包好手,换了一只杯子,继续喝酒。
他已经喝得很多了,头很疼。
但是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在贾诩、段煨依附天子这个麻烦面前,没什么能让他的头更疼了。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由贾诩开始的荣华富贵,最后也将由贾诩终结。
“大好头颅,谁能斩之。”李傕摸着脑袋,感慨不已,同时心头涌起一阵悲凉。
厮杀一生,却带着叛逆的身份入土,这就是西凉人的命运。
董卓如此,我亦不能例外。
——
中午时分,两名游骑返回大营,被李式安排的人带到李傕面前。
看到李傕那张充满绝望和疯狂的脸,两名游骑意识到大事不妙,一进帐就跪倒在地。
“怎么回来的?”李傕问道。
“贾……贾君放我们回来的。”一个胆子大一点的游骑说道。
“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游骑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李傕起身,绕过杯盘狼藉的案几,走到游骑面前,蹲下,将酒杯递到游骑嘴边。
“喝口酒。”
游骑不安地看了李傕一眼,就着李傕的手,喝了两口酒,润润嗓子,把贾诩让他们带给李傕的话说了一遍。他非常紧张,生怕李傕突然发作,但李傕却很平静,甚至点了点头,像是同意贾诩的看法。
等游骑说完,李傕皱着眉,想了片刻,又问道:“还有人呢?”
游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死……死了。”
“对方几个人?”
“五……五个。”
“伤了几个,死了几个?”
“伤了四个,死了一个。”
李傕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九个伏击他们五个,死了三个,伤了两个,对方才死了一个?”
游骑几乎瘫在地上。“他……他们中间有一个……高手,好像叫……叫公明,刀法极快。”
“公明?”李傕转头看着李式,“你记得这个人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式想了一会儿。“杨奉手下有一个叫徐晃的,字公明,或许是他?”
“徐晃?没印象。”李傕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圈。“这么说,杨奉也是死心塌地的为小皇帝卖命了?这还真是奇了。贾诩想当忠臣,我能理解,读书人嘛。杨奉一个白波贼,这么拼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