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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管见此情景,先是左右一看,然后俯身说道:“明起我就不来了。就这几日内,总有变故。二位晚上警醒些,莫要睡死,到时见机行事。”
“省得!”
……
当天午后,坐镇云客来的杜冲大徒弟,用铜管听到了一段惊天对话。
“二位,田爷今日已然将埋银子之处告知于我了。”
“好好好,在哪里?”
“呵呵,在哪里嘛……这个”
“兄弟,答应你的好处,一分都少不了你的。再说了,额们起出银子后,还得靠你采购粮秣呢。”
“呵呵,两位晓得轻重就好。这年头,似我这种的,敢提着脑袋帮反贼联络买粮的人,着实不多了。”
“是极,是极。”
“嗯,银子在孝感。咱们就照之前说好的,一同去起银子。起出后,一成归我,余下的我再帮二位换购粮秣,雇好车队出城。”
“就这么办!何时动身?”
“家有病母,二位且容我安顿。明日黄昏,城外紫竹林,那处废弃的玉佛寺见。”
“如此,就说定了!”
不久后,在刑房坐镇的幕后二人组,得知了确切消息。
包世南包牢头当场抚掌大笑:“好好好!鱼儿终于上钩了!”
杜冲杜捕头亦是笑容满面:“且容我调集人手,明日就在玉佛寺,将鱼儿一网打尽。”
同一时刻,南望穿一身棉布软袍,背手站在屋檐下。仰面观天的同时,他淡淡对身旁的周乙说道:“我观天像,明日有雨啊!”
“好事。”周乙同样淡淡地说道:“有雨的话,血迹容易消散。”
第662节 救反贼(八)
1635年5月8日,农历乙亥年3月20。风向,东,天气,雨。
对于周边江河湖泊密布的大武汉地区来说,每年入了5月,频繁的降雨天气就是常事了。
翌日上午,确如南望所言,先是淅沥的小雨落在了汉阳城内外。可即便这样,天气依旧是闷热难当……有经验的土著都知道,怕是后晌还有大雨。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严密监视的小管,反倒稳如狗……他早起就忙忙碌碌做着出远门的准备工作。
先是在街口的杂货店买了斗笠和背囊。接下来,小管又去沽衣店买了全套出远门的粗布行头。
再之后,他去骡马市,谈妥了去孝感的一辆马车。
做完这一切,小管兴头十足地去酒楼提了几个菜,半路还顺便在药铺买了点出门用的清凉油、跌打膏。最后,他回到自家小院,和老娘一起吃了午饭。
小管其父早亡,他娘守寡将其拉扯大,两人是真真的相依为命。在这个女孩子十几岁就普遍嫁人的时代,小管娘其实岁数并不大,刚刚40出头。
面色蜡黄的小管娘,由于肺上常年有病,所以时常咳嗽,说话有气无力,提不起精神。不过今天见小管兴致高,小管娘也就乐得陪儿子多吃了一碗饭。
咽下最后一口,小管低头将碗放在桌上后,貌似终于下了决心。下一刻,他抬头说道:“娘,上次说的瞧病一事,有眉目了。”
“唉,我这病早就不指望了。儿啊,再别操这个心。”
“是师傅寻的神医,就在鄂州。”
小管娘闻言一愣:“你师傅……哦……这可是生受了……鄂州,那可是要过江……”
小管点头:“嗯,都联络好了,就过江住几天。娘,我等下出去等船。下晌,师傅身边的小武哥要是雇车来接您,您就上车来寻我。”
在这个时代,女性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铁律。出外瞧病这件事,其实在小管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小管娘虽说嘴上反对,但她是无力改变结局的。最终,小管娘只能默认这件事,但她还是习惯性唠叨:“唉,又要花多少银子?没得破费,你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见老娘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银子上面,小管面带微笑,缓缓地靠在了躺椅上:“银子的事您再别操心。这几日做活,有赚。”
“唉。回头见了你师傅,娘要好好给人家道谢一番……这几年帮了咱们多少。”
“是啊……这回要见的人多呢。”小管仰望着屋外的雨天,双手抱在脑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几年前的那个正午,同样是闷热的小雨天气。当时还是骡马市伙计的小管,在城外被匪人马三兄弟劫了押送的牲口,还要被杀人灭口。
所以说小管命不该绝。正巧当时还在潜伏期的黄忠送货路过,见事不平,就出手救下了小管,顺便带着伙计,将马三兄弟砍伤后扭送到了官府入监。
这之后,小管顺理成章,成为了黄忠情报网的外围成员。而随着时间推移,当黄忠发现小管身上具有情报天赋后,就秘密开了“香堂”,贴上了“祖师爷曹”的剪影画像,将小管收为“铁伞门”的“亲传弟子”。
所谓“亲传弟子”,其实就是总部备案的正式特勤人员。这种正式人员很难发掘培养,黄忠在武汉条件简陋,这么长时间,也只发掘了小管和小武两人而已。
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小管,还以为铁伞门是某个江湖上的会道门派。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加入的是怎样一个庞大的组织。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小管对自己成为神秘门派亲传弟子的狂热之情——黄忠的救命之恩,扶持之情,乃至终于“有了组织可以依靠”的踏实感,令小管这个受尽生活磨难的寡妇之子,一开始就死心塌地跟着黄忠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