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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时候突然上书,不是一个好兆头。
曹髦看完之后,脸色迅速低沉下去,顾不得天子利益,怒道:“司马狗贼欺朕太甚!”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李昭焦伯赶紧劝谏。
“朕怎么息怒,司马昭调彦纬回洛!”曹髦万念俱灰,感觉自己如同一只飞蛾,怎么都飞不出司马家的罗网。
李昭、焦伯二人都是中人之姿,既不能出谋划策,也不能排忧解难。
良久,曹髦从御塌上站起,来回踱步,“司马昭此时召回彦纬,意在敲打朕,定是他听到了些许风声!”
司马昭有一群幕僚和耳目,而曹髦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奋战。
“此次他大败,为了重立威信,必然会对付朕,也到了图穷匕见之时。”曹髦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彩。
一个要再进一步的权臣,一个不甘屈服的皇帝。
这一天迟早要来临。
“李昭焦伯听令,你二人招募忠勇宿卫苍头官僮暗中训练!”曹髦重新镇定下来,不过眼中的恨意却更加浓烈。
妥协
“封钟会为扬州刺史,持节,都督淮南诸军事,赐节杖、鼓吹、羽葆!”钟会养子钟邕被派来宣读诏令。
钟会不娶妻不生子,所以钟毓就把自己的儿子钟邕过继给钟会。
司马昭派钟邕来宣旨,也是在安抚钟会。
“臣谢陛下隆恩!”钟会拱手,却并不接旨。
淮南三叛,吴国连续大战,淮水之南早就成了废墟。
司马昭把钟会封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等上几年,司马昭缓过气来,集合青徐、淮北、荆州、洛阳之力,再来一次泰山压顶……
钟会两次参与平叛,岂会不知司马昭用心?
自钟会把这十四万大军带回中原起,与司马昭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司马昭在冯飒惨败,十六万大军灰飞烟灭,关中、太原全部失手,而你钟会南下汉中,攻下阳安关,拿下汉、乐二城,还成功把大军带回关东,这已经是在打司马昭的脸。
陈泰六十多岁了,土都埋了一半,司马昭自信能活过他。
但钟会才三十六,有大功,还是颍川士族出身……
这种局面与当初司马懿何其相像?
司马懿带给天下的最大祸患便在于此。
君臣之间永远都防着一手。
所以同时代的诸葛武侯才会被衬托出来。
“臣丢失汉中,有过无功,若受此大赏,有何面目对阵亡在西土的将士?万不敢受此封赏,此次领军回返,只为送将士回乡,别无他意,赤胆忠心,天日可表!”钟会指天而誓。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在场的中军士卒都热泪盈眶。
“我等为国征战,今回返家乡,却被拒之门外,天下焉有此理?”
“相国败了,又不是我们败了!”
“住口!休得胡言!”钟会勃然作色,“再非议相国者,斩!”
众人闭口。
钟会的个人威望也在这一次次的运作中,不断被推高。
钟邕拱了拱手,“儿这就回返洛阳。”
钟会却拦住了他,“邕儿留下,他们回去即可。”
“唯。”钟邕也正有此意。
众人退散,父子二人才能单独相处。
“父亲这是何意?若要问鼎洛阳,当速速攻破伊阙才是,若要保全身家,则驱兵许昌,取颍川士族之力。”钟邕二十出头,被钟会培养多年,才识极高。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得了许昌,颍川士族就会为我所用吗?不,他们会第一个起兵攻我!”
颍川士族早已不是几十年前了。
钟、荀、韩、陈,韩氏已经没落,陈泰跟钟会不是一条心,荀氏则完全站在司马氏一边。
“既然如此,父亲何不立即攻打伊阙?若能匡扶大魏,亦青史留名。”
“你以为这十二万中军真的跟某一条心?他们不过是想回乡而已,一旦兵临洛阳,子上一道诏令,诸军回乡,某必兵败,所以只有陈兵伊阙,才能令司马昭不知我虚实。”钟会看似成竹在胸,实则也是如履薄冰。
有士族的支持,返回洛阳清剿司马氏已经不可能。
十二万中军当中,就有不少士族将领,王濬、王浑都是,他们一定不会卖力攻打洛阳……
既然不能清剿,就只能互相妥协。
皇帝曹髦承诺,只要钟会攻打洛阳,他就会在内响应,成功之后,钟会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密令都送到他手上。
但钟会却期待皇帝或者司马昭给的更多,如此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司马昭的扬州都督根本没有任何诚意。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父亲……”
“时机未到。”钟会笑道。
洛阳。
司马昭听完副使的汇报后,终于摸清钟会想要什么,既然能谈,那么事情就不会坏到哪去,司马昭长长松了一口气,“钟会现在是在待价而沽,看来扬州都督满足不了他。”
钟会奈何不了司马昭,司马昭也奈何不了钟会。
问题在于,十四万大军在门口顶着,司马昭也觉得难受。
不找个地方安置钟会,这十四万大军就会一直堵着。
说不定就真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