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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望着沉沉夜色,终究还是长叹一声。
司马昭一见战场形势不妙,就率先撤离战场。
等战场尘埃落定,已经跑的老远。
杨峥一战而定天下的希望就此破灭。
他还没失去理智,这种天气又是黑夜行军,骑兵绝对成了活靶子。
“打扫战场,安营休整!”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
老天爷降下这场大雪为自己锁定胜局,同时也限制了自己。
如果没有这场大雪,司马昭根本跑不了。
不过,这一战之辉煌足以载入史册。
五万骑兵破十六万大军,凉州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
孟观、庞青不知疲倦,忙碌了一夜,才安顿好俘虏。
翌日天亮,杨峥刚刚苏醒,二人就来禀报,“此战阵斩一万三千人以上,俘虏共三万七千人,中军都尉以上将佐三十七人,粮食三万石,大铠两千余副,长矛刀剑弓弩不可计数,还有更多的溃军躲藏在黄陵、粟邑、衙城等地的丘壑山谷之中!”
杨峥点点头,没有报大将的名字,就说明一个都没捞到,这并不是一场歼灭战,而是击溃战。
“我军伤亡如何?”
庞青脸色一黯,“阵亡两千七百余,失踪一千五百余,轻重伤一万六千四百余,另,战马驮马战死冻死三万七千匹!”
失踪一千五百多人,基本可以算作阵亡了。
很多人不是失踪,而是尸体化为了血泥,根本找出来了。
真正的轻伤不会被统计,只要被统计的以后基本都会残疾,按轻重程度分为轻重伤。
这种伤亡对凉州也是伤筋动骨。
精锐不是一两年就能出来的。
杨峥揉了揉额头,“此战孟观为首功!”
“谢将军!”孟观大喜。
杨峥拍拍他的肩膀,“休息去吧。”
二人拱手而退。
此战阵斩一万三千人,俘获三万七千人,司马昭旗下应该还有相当兵力。
以将士们现在的状态,攻打临晋不现实。
必须休整。
但怎么休整、在哪里休整则大有玄机。
“令,张特率陇右五郡府兵攻取长安,横扫长安,亲军于粟邑休整两日,南下华阴!”
司马昭虽然被打断了脊梁,但战争仍未结束。
汉中仍有钟会十几万大军,若是反扑关中,则形势依旧不妙。
某种程度上,钟会比司马昭更为棘手。
现在自己与司马昭可以算作两败俱伤,那么钟会会如何取舍?
杨峥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野心
甘露四年最后一天,钟会刚刚收到司马昭求援书信。
“相国退回临晋,杨贼追袭,都督当挥军救援!”荀恺着急道。
钟会负手踱了几步,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莫名的神色,似笑非笑,似轻蔑又似惋惜。
进入汉中已经四个多月,攻克阳安关之后,汉中与阴平被切割开。
得到阳安关的粮食和辎重后,大军其实并不急迫。
还有一些粮食陆续从上庸输入,虽因山路阻隔,粮食不多,但胜在细水长流。
南阳的粮食走上庸,怎么都比绕行危险的关中要安全的多。
上庸山道怎么险峻,也比不上蜀道。
“相国若与杨兴云相拒于白水,怎么都会败,若冒然出战,受风雪牵累,只恐十六万大军片甲不归,哎呀呀,子上为何如此莽撞,以致一统天下之机,就此沦丧。”钟会举一反三,立刻就判断出司马昭必然大败。
上一句还是相国,下一句就成子上,已经预示着钟会心中发生了某种转变。
荀恺却并没有听出来,“若非军情紧急,相国不会求援。”
钟会摇头,“汉中距离粟邑千里之遥,大雪封山,如何救援?即便回军,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荀恺一呆,“都督莫非要抗命?”
钟会眸中忽然掠过一道寒光,手按剑柄盯着荀恺。
荀恺忽然也觉察出自己的失言,这是一个下属在质疑上官。
更何况钟会可以算荀恺的外姑祖。
辈分差了两截。
所以这句话已经相当冒犯钟会。
“属下失言,望都督恕罪!”荀恺连忙下拜,脸上冒出了冷汗。
夹在司马昭与钟会之间,这个差事并不简单。
尤其是现在,司马昭居然有压制不住杨贼的趋势。
司马家能夺天下,归根结底是靠了司马懿的赫赫军威,以及司马师的杀伐果断。
所以司马家的敌人,全都夷灭三族。
而现在,司马昭居然败退了……
那么中原士族会作何感想?
洛水之誓前,大家有个底线在,汉末乱成一锅粥,仍有大臣前仆后继为大汉尽忠,以至于雄才大略的魏武,要花费数十年,才敢迈出关键的一步。
洛水之誓后,底线不存在了,大家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司马家可以,为何别的士族不行?
这才是司马昭即将要面临的考验。
魏武赤壁之败伤亡也惨重,但魏武对军队的控制是绝对的。
当时的士族豪强远没有现在强大。
“茂伯何必如此?钟、荀本是一家。”钟会松开了倚天剑柄,并没有去搀扶荀恺,而一脸悲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赶回冯翊已经来不及了,若某所料不差,相国已经兵败!哎呀,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相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