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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也会一定程度增加敌人战力。
司马昭愤怒,但陈泰、陈骞这些人一定保持着理智。
五万骑兵对十六万堂堂正正的步军,正面决战,五万骑兵仍是机会不大。
这也是司马昭敢打这一仗的原因所在。
十六万大军,武刚车、骑兵、弓弩、长矛大阵,完全没有惧怕杨峥五万骑兵的道理。
事实上,此时决战,对司马昭而言仍是有利的。
即便两败俱伤,杨峥在战略上依旧是败了。
所以要么不打,要么一战定乾坤!
“继续拖!”杨峥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
这场大雪也酝酿了不少时日,孟观说就在三日之内。
“唯!”众将领命。
旷野之上,武刚车在前,弩兵矛手在后,左右两翼各一支三四千人的骑兵,魏军犹如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掩盖了大地原本的苍白颜色。
仿佛一把巨大的镰刀横亘在关中大地上,镰刀的刀锋朝着北面。
武刚车如墙而进,无数支长矛竖起,中军士卒在朔风中坚如磐石。
凛冽的杀气,已经压住了寒风。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即便是你死我亡的敌人,杨峥却依旧佩服士卒们的勇敢和坚韧!
华夏土地上从来不缺勇敢的人。
这种气势,这种气魄,令人心生敬意。
陈泰的统兵水平不需要怀疑,趁怒而来,阵势却丝毫不乱。
十几万大军有条不紊。
反而是凉州军有几百羌骑、胡骑因为军纪散漫,退走不及,被成倅的骑兵咬住,淹没在黑色的潮水之中。
蒙虓、文鸯、刘珩数次请战,都被杨峥拒绝了。
“继续退,继续拖!”
五万骑兵缓缓向北撤退,十余万大军在后追。
只要中军停下,杨峥就令刘珩领着千余骑兵举着尸体前去诱敌。
但司马昭追了一天,进入黄陵地界,便不再追了。
地势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冷。
便又开始安营扎寨,构筑营垒。
似乎敌人喝了一天的西北风,人也清醒多了。
莽莽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如龙蛇过境。
这时代的高原还基本维持葱翠模样,到处是森林、草地。
只是,草地上隐隐可见匈奴人的毡蓬。
黄陵乃黄帝之陵,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却早已沦落胡尘。
秦始皇于此地置上郡,中平六年,汉朝刚刚经历黄巾之乱,又迎来董卓之乱,匈奴大举南下,上郡、北地郡皆废。
“司马昭至此,必不会再走,不可让其立下营寨,当以骑兵袭扰之。”庞青建议道。
阴云依旧在头顶浮动,大雪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蒙虓、文鸯、庞会,各引三千骑,冲击敌阵,不可令其立起营寨!”杨峥紧了紧貂皮大氅,他不是出身西北的羌胡,有些受不了这无处不在的寒气。
关中的寒冷只是依附在皮肤之上,这里的寒冷却是深入骨髓……
“唯!”三将领命,神色各不相同。
蒙虓闻战而喜,文鸯一脸淡然,无悲无喜。
只有庞会抬了抬眼看了杨峥一眼,似乎在品咂杨峥这道命令的深意。
不过杨峥脸上只有威严。
深意自然是有了,庞会身为后将军,位列诸将之上,不能天天吃白饭。
而且庞会的本事,杨峥还是知道的。
在打仗上,颇有其父庞德勇武之风。
“君侯,大公子在文将军麾下!”庞青低声提醒道。
“我能护得了他一时,能护他一辈子吗?沾了血的狼崽子才是真的狼!”事到如今杨峥也看开了,不经历生死,人永远不会得到磨砺。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从骆谷大战中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才有走到今天。
异心
汉中的雪先关中一步而来。
寒风吹了几日,山川城池皆银装素裹。
习惯于蜀中温润的蜀军,对这种严寒天气略有不适,在山垒上瑟瑟发抖。
姜维守住了剑阁,便守住了蜀国的半壁江山。
汉、乐二城和黄金围依旧在坚守。
钟会大军屯于阳安关,按兵不动,以王濬领三万众对峙剑阁。
和姜维一样,钟会也在等待着什么。
“公侯以文武之德,怀迈世之略,功济巴、汉、声畅华夏,远近莫不归名。每惟畴昔,尝同大化,吴札、郑乔,能喻斯好。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泰初不能胜也。”
钟会的信中对姜维大表仰慕之情。
这是对峙以来,钟会的第五封来信。
“钟会满嘴阿谀之词,必有所图!”董厥看了信之后,脸上表情怪异起来。
自从钟会拜祭诸葛武侯之墓后,荆州系将领对钟会颇有亲近之感。
蒋斌、王含等将常与其书信往来。
“不过是骄兵之计尔。”姜维无所谓。
钟会喜结交名士,人尽皆知。
战争是战争,交情是交情。
“伯约不可再与钟会书信往来,此事若是传入黄皓耳中,又生是非,于前线不利。”董厥提醒道。
姜维长叹一声,“前线还能如何不利?”
蒋舒投敌,傅佥战死,阳安关失守,敛兵聚谷之策付之东流,姜维早已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