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半包围的夹城只需四十里就差不多了,再根据地形和水形,真实长度不需要四十里。
比在上游修筑水坝工程量低的多。
除了夹城,还在槐里周边大规模屯田,种些豆黍之类的短期庄稼,供战马的精饲。
关中这片土地还是很肥沃的,撒下去的种子,泼点水,第三天青苗就破土而出。
夹城还在修筑之时,郑县的王基坐不住了,大军挪到骊山,还是依山傍水下寨,步步为营。
从冯翊调回文鸯与庞会,骑兵多次袭扰。
司马昭为了守住长安,下足了本钱,中军骑兵也是一人双马。
两军在关中平原上缠斗、绞杀。
凉州军有兵力优势,但敌方将领极其强悍,文鸯、庞会互相配合,几次冲破凉州骑兵的围堵追杀。
马循、蒙虓这种专业骑兵将领都拦阻不住。
长安城中路蕃也频频出城配合。
亲军骑兵精锐集中在东面,文鸳、庞会偷袭南面……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没有改变长安逐渐被围困的局面,但大大拖延了时间。
原定二十天就能修筑起来的夹城,拖了一个半月,还未完全合围。
给筑垒的民夫以及后方粮草带来了巨大威胁。
中军大帐中,杨峥有些恼怒,“八千骑兵,两面夹击,居然让四千敌骑跑了?”
蒙虓、马循、田续都低着头。
连往日一向嚣张的刘珩都一声不吭。
几日之前,他颇不服气的要去擒杀文鸯,一战就被他扫下马来,如果不是亲兵死命相救,刘珩就交代在文鸯手中。
庞会跟杨峥一样,也是从骆谷的尸山血海中杀出,这些年经历的大战也不少。
此人表面粗豪,实则极擅把握战场形势,凉州精骑杀来,拔马便走。
若不是精锐,则与文鸯如饿狼一般扑上来……
虽然没造成多少伤亡,但对士气的打击极大。
凉州军出道以来,所向披靡,动辄大破羌胡,还从未这么憋屈过。
“洛阳中军本就是精锐,又有文鸯、庞会这等熊虎之将,不妨留出东面几个缺口,以做诱敌之用。”张特进言道。
杨峥摇摇头,“此计对草原诸部或许有用,然司马孚、王基皆是深谙兵法之人,绝不会上当。”
如果王基是司马昭的爪牙,那么文鸯、庞会二人就是王基的爪牙。
不能忽视一员猛将对战场的影响。
司马师淮南二叛,文鸯几乎凭个人武勇改变了天下形势,如果文钦给力一些,恐怕毌丘俭不至于草草收场。
庞会只能算是猛将,但文鸯已经达到神将级别。
这两人不除,这场大战就打不开局面。
以前时间是站在杨峥这一面,现在,司马氏扫平淮南,中原再无后患,时间站在他一边。
“先立起夹城!”杨峥揉了揉额头。
庞会、文鸯就像两只苍蝇,天天在耳边嗡嗡作响,令人心烦意乱。
路一步步走,饭一口口吃。
不切断司马孚与王基的联系,长安始终会稳如泰山。
计议已定,骑兵尽出,堵住长安之东,让掘子军与平垒营补齐夹城的最后几个缺口。
又于东面筑起三座小土山,与夹城相接,上设床弩、投石车,可以直接攻击长安城,也可以庇护夹城。
杨峥令士卒鼓噪呐喊,号角战鼓齐鸣,又令骑兵拖起烟尘,终日不绝。
造成一副正在强攻长安的假象。
王基旁观了两日。
但长安对天下实在太重要了,城里还有司马孚。
王基领军进入灞陵,离长安不到百里,隔着灞水与杨峥遥遥相望。
杨峥盯着沙盘,王基大军与长安互相呼应,这个关口想攻打长安无疑是痴人说梦。
四万中军精锐在背后吊着,庞会、文鸯的骑兵阴魂不散。
形势再度进入对峙状态。
土山之上,三面牙纛矗立,在初秋的风中猎猎作响。
“报将军,长安老弱妇孺皆已抵达。”孟观前来禀报。
“让他们吃饱些,然后在夹城上呼喊!”
“唯!”
过不多时,夹城上呼声震天。
“儿啊,杨君侯给我们分地分屋了啊,快打开城门,我们一家人团聚,随我去耕种……”
“阿翁,杨君侯是圣人,不要再替司马家打仗了……”
“夫君……”
夹城距离长安城近一些的只有一箭之地。
眼神好的,能看清自己家人的模样。
母亲呼唤儿子、儿子呼唤父亲、妻子呼唤丈夫……
声音中有种特别的穿透力,虽然嘈杂,但分外震动人心。
“阿翁!”
“阿母!”
城墙上立刻就有回应。
但司马孚的反应也极快,一排甲士持刀涌上城墙。
“此乃杨贼故意为之,诓骗尔等!长安城不破,尔等父母妻儿尚有活路,一旦城破,尔等父母妻儿皆成无用之人,杨贼一向暴虐无道,岂会容他们生还?”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
在明晃晃的长刀衬托下,特别有说服力。
杨峥在关中大肆掳掠,烧毁村寨,践踏良田,虽然在短期内获得了人口、钱粮,但也不可避免的坏了名声。
“朝廷已发十万大军西征,不日将踏破凉州,届时尔等守城有功,大将军以雍凉良田赏赐尔等!”司马孚在甲士的护卫下振臂而呼,每说一句,护卫便高声重复一句,压过了百姓杂乱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