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当然也不是都阵亡了,很多流民在开战之时,便趁着夜色逃遁了。
不过更严重的问题随之而来,粮食都失散了。
逃兵顺手掳走了谷外的粮食。
没有粮食,这三千多人都留不住。
最终的结局是饿死在荒野之中,或者精疲力尽时,被野狼秃鹫一口一口啃食。
孟观一把从草地上翻身坐起,“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庞青呆了呆,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转身杀回去?”
周围人都惊呆了。
孟观身体中却像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不错,我们伤亡惨重,卫瓘也是一样,他若是有余力,就一定会追杀出来。”
“但将士们没有力气了。”
“你们可愿随我杀回去报仇雪恨?”孟观的眼睛仿佛荒野中的野狼。
没人回答。
但孟观不放弃,一个一个的追问,终于聚集起三百余人。
其中两百多人是亲卫营精锐以及九野营的细作。
庞青既佩服,又无奈,“就算诸位饿不死,侥幸逃回西平,不过一待归,若翻身杀回去,斩杀卫瓘,则可为府兵,前后军功算在一起,至少分五十亩良田!若战死者,你们在西平的家眷照样继承。”
五十亩良田,五个字在黑夜中传的很远。
流民为何几百里涌向西平?
还不是听说西平分田减赋?
土地,对流民的吸引是致命的。
期盼的东西就在眼前,很多人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死亡的恐怖……
很快,越来越多狼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庞青心中却是在苦笑,回到西都,自己与孟观都逃脱不了责罚。
但此时此刻,还有别的选择吗……
此时此刻,卫瓘已经非常疲惫了。
这场变乱开始,他就劳心劳力,不仅要应对流民,还要应对外内部各种龃龉。
然后亲自领兵出战,来回厮杀。
或许流民军最大的作用就是耗费了卫瓘的心力。
手上但凡有一个能顶用之人,卫瓘就不至于劳累成这样。
眼下,尘埃落定,只要士卒们休息一夜,恢复了体力,明日就可以轻骑直插平羌口,断了他们的退路,将杨峥的爪牙留在焉支山之北。
“报司马,我军伤亡近半。”下属前来禀报。
这么大的伤亡,若不是胡家部曲,以及黑夜的掩护,恐怕早就溃散了。
卫瓘对胡家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也不知道如何跟玄威交代……”卫瓘揉了揉额头,连眼皮都睁不开了,“斥候,斥候派出去没有?”
“还没有,适才斥候也加入厮杀,亦在休息,人纵然能顶住,马力已乏。”
此战若不是七百余骑兵在后袭扰,卫瓘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斥候加入骑兵之中,是卫瓘亲自下达的命令,望着东方天野间露出的一抹淡白,卫瓘忽然心软起来,“歇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轮番哨探。”
“唯。”
下属退走之后,卫瓘实在扛不住,趴在木案上,睡着了。
厮杀声入梦,无数把刀矛刺来,卫瓘猛然睁开眼。
脑海仿佛被一柄刀搅动。
梦境与眼前的一切重叠起来。
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还好是梦。
但,帐外的厮杀声却越来越清晰。
卫瓘一愣,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滋啦一声,两名骑兵撕开营帐,撞了进来,战马长鸣一声,软软倒下,口吐白沫。
马上的骑士也被甩飞出去,在地上挣扎了很久才艰难站起。
两张年轻的脸已因疲惫而脱了形,却犹在在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张牙舞爪,“子非卫伯玉乎!”
直到这一刻,孟观觉得所有牺牲都值得了。
只要能给杨峥一个交代,哪怕回去被正军法,他心甘情愿。
卫瓘眼神闪烁起来,手按剑柄,听着外面的惨叫声,长叹一口气,松开剑柄,“带我去见杨峥!”
归顺
胡奋军被缠在乌亭逆水东岸。
杨峥亦引军屯于东岸,紧随胡奋营垒之后。
每日早中晚,刘珩就会带着锣鼓手前去敲打,三支羌骑义从围着大营转悠。
一开始,还能激起胡奋军的愤怒,偶尔有忍不住的人,出来要求单挑,都被刘珩的狼牙棒子教训了,要么被俘,要么重伤,被送了回去,作为友好交流的典范,杨峥还赔了一些医药。
凉州之地勇士极多,刘珩的狼牙棒子也不是无敌的。
开始还能应对自如,后来就渐渐吃力了。
对方就一把环首刀,连甲胄都没穿,在刘珩的狼牙棒下左右闪躲,最终伤到了刘珩。
引起对面营寨中震天价的欢呼声。
胡奋还送了些药,故意羞辱杨峥。
两边都没有决战的意图,胡奋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也不着急回赶,紧守营寨,时而派出一军,反过来拖住杨峥。
这个举动让杨峥疑惑不已。
隔了三四天,斥候自西面而来。
“孟统制、庞司丞引两万余众,大破卫瓘军,并生擒之,已在押解金城的路上。”
“什么?”杨峥有些不可思议。
胡奋已经说过,留守的是卫瓘与徐质,还有不少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