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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飞稚马鞭虚抽三下,发出凌厉的尖啸,“走了多久?”
“攻城结束之后,邓艾父子四千余人,便匆匆离去。”白发老者们异常惶恐。
邓艾可以跑,他们却跑不了。
城门前的动静,让奴隶们又躁动起来。
他们渴望破城,是渴望破城之后,尽情发泄。
这几乎也是西北由来已久的传统。
杜预眉头悄悄蹙起。
相处了这么久,杨峥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元凯可带三千亲卫营将士入城,维持秩序,不过也要提防敌人是诈降。”
“多谢将军!”杜预眉间的忧虑尽去,带着三千甲士低调入城。
杨峥也松了一口气,万一邓艾父子继续死磕,明日城破之时,满城百姓也会引来一场劫难。
此刻的杨峥已经完成原始积累阶段。
到了立牌坊的时刻。
名声,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在亲卫营的镇压下,奴隶们的躁动最终也平静下来。
杨峥甲不离身彻夜不眠,防备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
榆中城也灯火通明,一开始有惨叫和哭泣之声传来,后来逐渐安稳,再后来是一片感恩戴德的欢呼声。
直到天明,一车车新鲜出炉麦饼肉汤烈酒送到军前,分发进军中,奴隶才彻底安宁下来。
杜预不愧是杜预,想的周到。
榆中城的所有威胁解除,城中百姓纷纷跪在城墙上,齐声呼喊:“生我者父母,活我者杨公也!”
杨峥愕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他们嘴中的“杨公”。
不出所料,这应该是杜预弄出来的。
不过杨峥欣然接受。
这场劫难中每活下一人,杨峥的实力便壮大一分。
正沉浸在一片马屁声中的时候,斥候风尘仆仆从北而来,“报将军,凉州刺史领汉夷诸军两万,向金城郡而来!”
“陈刺史早该来了!”杨峥并未觉得惊讶。
金城都打到这个份上,陈泰不来才是怪事。
而他引军向金城,而不是西平,说明他并不是来打的。
有这个前提,一切都好办了。
榆中城之事可以全权交给杜预,杨峥带着五百亲卫飞奔向北。
凉州的乱局怎么收场,一是看郭淮,二是陈泰!
而陈泰在朝中的影响力要高于郭淮。
颍川陈氏,也是曹魏的一棵大树。
什么人的大腿可以抱,什么人绝不能相信,杨峥越来越清楚。
张特已领军至令居,与陈泰军对峙于乌亭逆水。
虽然处于对峙状态,但双方都没有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连斥候的身影都很少。
张特也莫名其妙,“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不知是何意。”
杨峥却是闻弦歌而知雅意,陈泰这是在等自己给他一个说法。
金城毕竟是凉州治下,就这么擅自攻伐,不能不打个招呼。
“陈泰这是在等我,所以我不能不去。”杨峥笑道。
张特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将军现在非比寻常,若陈泰起了歹意……”
“陈泰是君子,不会为难我,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凉州岂会这么风平浪静?”杨峥此言也不是危言耸听,没有自己的约束,麾下羌胡士卒、奴隶必掀起滔天巨浪。
而君子可欺之以方。
君子更加深明大义。
张特还是不放心,“若陈泰扣留将军……”
能说出这句话,说明张特是真的关心自己。
因为若是被陈泰扣留,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张特这个护羌司马。
“子产大可放心,陈泰若想对付我们,何必等到现在?而且陈泰为人,一向公正坦荡,不会行此下作之事,倘若我不去,才会真的出问题,为了西平,为了你们,这个险必须冒!”杨峥心意已决。
说服陈泰,便是说服半个拥曹派。
提醒
杨峥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内穿精甲,外穿锦裘,提起环首刀时,又犹豫了一下。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泰是君子不假,陈泰身边的人可不一定是。
人带多了,他们会忌惮,带少了,自己心里也没底。
就像这把刀一样,带上,未必有多大作用,不带,万一出点什么事,连个应急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事都怕个万一。
陈泰坑曹爽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司马懿会把洛水之誓当个屁放了。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着急替司马家出头,自己这趟可就不妙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还是稳妥一些为妙。
当然,面是要见的,但似乎没必要这么着急送上门去,还是摸一摸陈泰的心思为妙。
“去找些破衣烂衫,锣鼓布幔来。”
“要这些东西作甚?”刘珩摸着脑袋。
“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叫你去就去。”杨峥不耐烦道。
刘珩赶紧跑出营帐。
只听见营外一阵鸡飞狗跳的。
过不多时,刘珩带人抱着一堆鸡零狗碎进来,臭烘烘的,黑油油的,也不知从哪捞来的。
布幔似乎从某座营帐生生撕扯下来的。
杨峥忍不住看了刘珩一眼,这厮倒是一脸得意。
但这得意在半个时辰之后变成了垂头丧气。